她全然忘了现在是她对景砚一厢情愿,哪来的吃醋不吃醋的?
宇文睿于是连忙正色,一副恨不得指天明誓的样子:“我视沐姑娘为友!只是可怜她的身世,不忍心看到个好女子就这么被糟蹋了。何况,沐姑娘是阿嫂救的,就是感激,她也该感激阿嫂啊!”
景砚侧过脸睨她,总觉得自打进入这寝宫内,无忧从内到外地透着莫名的古怪。然而,究竟哪里古怪,还说不清楚。
暂放下这份心思,景砚亦正色道:“哀家又不是为了她,她也不必承哀家的好。不过……”
景砚的眼中划过一瞬狡黠:“……皇帝却要承哀家的罚。”
宇文睿苦了脸儿:“阿嫂真舍得罚啊?”
景砚轻笑:“自然要罚,于公于私都要罚。”
她说着,从身侧几上拿过一本薄册子,推给宇文睿。
“《高祖遗训》?”这是宇文睿从小就读过的,她怎会不认得?
“正是,”景砚点点头,“高祖皇帝将为君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都写在了遗训里以教导后辈子孙,皇帝既然擅自出宫,就该好好读读,也好时刻牢记着为君的本分。”
“就……就这?”就这么惩罚?这么简单?宇文睿才不信。读读书就算惩罚了?
果然,景砚素手又一探,抄过一沓子笺纸,莞尔:“哀家不忍心苛责,皇帝只须将《高祖遗训》誊写一百零一遍,就算是罚了。”
只须……
宇文睿傻眼了:《高祖遗训》啊!五百多字啊!誊一遍得两刻钟,一百零一遍得多久?朕两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不休息都誊不完!
阿嫂啊!你真的是“不忍苛责”吗?你要把无忧的手腕罚断啊呜呜呜……
眼看着面前的小脸儿瞬间从得意忘形变成了苦哈哈,景砚心情大好,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宇文睿看得一呆,心脏“咚咚”猛跳了两下,所有的愤懑皆都烟消云散。
“无忧可知为何让你誊写一百零一遍?”景砚微笑着问。
是啊,为什么呢?
宇文睿傻呆呆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因为一百零一只斑点狗)
景砚很想捏一捏那张挂着迷茫小兽般神情的小脸儿,就像多年前做过的那样,看着嫩嫩的,捏着软软的……
可无忧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再不能对一国之君做出些奇怪的举动。
长大了就是没有小时候可爱!
景砚压下心头的失落,淡笑道:“因为皇帝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浪费了一万零一百两银子,天子墨宝,一幅怎么也能顶一百两银子吧?”
额……这样,也可以吗?
“可是我本来要花一万两的!要不是阿嫂……”虽然痴迷于阿嫂的美好,宇文睿可没忘了动脑筋。
“皇帝是想说,要不是哀家c-h-a手,你就可以省下一百两了吗?”景砚笑问。
宇文睿忙点头。
景砚展颜:“那可不同。那一万两是宫中的钱,皇帝得万民供养才能衣食无忧,换句话说,那一万两就是百姓的钱,是天下的钱,就是用也该用在为民谋福,或是戍边御敌上。这一万零一百两,却是哀家的私房钱,哀家替皇帝掏银子帮助皇帝的朋友,皇帝自然得还哀家的人情。不然,难道皇帝忍心看哀家舍梯己银子舍得r_ou_疼?”
说罢,景砚促狭地眨眨眼,脸上分明写着三个字:你太嫩!
宇文睿早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惊得半晌合不上嘴。
景砚看到她的表情,快要忍不住失笑出声,暗赞自己的主意好。
磨人的孩子,就得用磨人的法子治!
从宫外折回的路上,她气恼于无忧的所作所为,本想让小皇帝跪在奉先殿高祖神主前誊写《高祖遗训》的。到底还是不忍心,怕跪坏了她,怕累着她。
纵然无忧再顽皮跳脱,她助人之心都是好的。何况,自己怎么忍心伤害她?
让她在寝宫内誊写,累得狠了,有意识也罢,无意识也罢,总能歪在床上睡一会儿,自己睁一眼闭一眼不同她计较,也就混过去了。
傍晚时分,坤泰宫内,景砚用着晚膳,心里七上八下地不踏实,平素喜欢的甜食也吃得没滋没味。
“皇帝那边用过膳了吗?”景砚停箸,不放心地问侍立在身后的秉笔。
“回禀主子,用过了。奴婢特意按您的吩咐,让多进了一份补气的汤羹,说是连吃了两大碗粳米饭呢!陛下只吵着饿。”
景砚这才略略放心,笑道:“可累着她了。吩咐小厨房,夜里都着人值守着,当心皇帝嚷吃的,小心伺候着,别饿坏了她;也别做太油腻的,容易伤了脾胃。再多备上几样汤羹,总那一样,她吃腻了,该没胃口了。”
秉笔一一答应了。
景砚这才放心地继续进餐。
戌时正,景砚再也坐不住了。
“申承,备肩舆,去皇帝那儿。”
众人簇拥着景砚来到皇帝寝宫外。宫外安安静静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申全老远望见太后仪仗,忙巴巴地跑过来,行礼:“奴婢参见太后!”
景砚摆了摆手,低声说:“不必通禀了。你们都候在这儿,哀家一人去瞧瞧就好。”
寝宫外的众人于是不敢做声,只安静地行礼。
景砚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推门入内。
没有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