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河撇笑,大不以为然,“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这人还不走歪了路?妹妹也真是,埋怨不到两句,怎得又帮回去了?到底说岑雪敏好,还是不好?”
“……不是好不好的说法……”夏苏呃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怕你客气,别人却不客气,非但要跟你谋,还要跟你抢道,最后把你踩死,还说是你占了她的活路,让人人以为你咎由自取,死有余辜。”赵青河彻底融会贯通。
夏苏有些头皮发麻,越想越觉这样的结果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不禁打个哆嗦。
赵青河意在说笑,见夏苏打颤,才想起她不定时胆小防备的毛病来,便抬手捉正她的双肩,渐渐望深她的眼,“妹妹莫怕,横竖有我。”
夏苏推着桌沿,离开某人能够动手动脚的范围,眯了眼,“怕的就是你。”
赵青河笑得白牙灿烂,神情半真半假,“妹妹这么懂我?我正有此打算。”
啊?夏苏再怔。
“这世上你最怕的人,我会比他们可怕十倍百倍,那你就无需再怕他们了,因为他们会怕我。”这样的打算。
夏苏看了赵青河良久,良久,轻声道,“照你的说法,我怕他们,他们怕你,所以我还多怕了一个你,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他又胡扯,但她的心到底跳个什么劲啊?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脑子不用就僵了。”赵青河好似自嘲,眼里却无反省之意,“妹妹知道我读书少,难免词不达意,你自己领会其中之意就好。”
什么其中之意?夏苏还没明白,见赵青河递来一张纸,因为全是画名,立刻勾起她的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赵家府库里存放的古画单,你当日在货船上可曾见过这其中的画?”
赵青河昨晚提到需要她帮忙,就是这个忙?
夏苏想了起来,却问,“你何以笃定那船上的画我都瞧过了?”
“妹妹能挑出《暮江渔父图》,让胡子咬牙入肉不得不受要挟,难道只是凭随手一抓的赌愿缥铱墒窃谏厦婵嗫喑抛拧!彼应该庆幸这姑娘不爱鉴赏古玩,古字画的数量还是偏少的。
夏苏确实一幅幅瞧过了,但懒得说因为顾虑到他,根本没有看第二眼,直接就将所有的画当成真迹,照价值选了最大的筹码。
她点了几下画名,示意见过。
赵青河将画单重新收好,“妹妹已经帮我确认了一件事,换画案的主谋可能不但在苏州,还可能与赵府密切相关。”
夏苏微愕,“为何?”
“从冯保那儿搜出的古董书画经过查证,主要是苏扬一带的收藏品,但董霖联络失主之后,发现多数人竟还不知道画被调包,可见除非惊动了人,这伙贼才会布置为小偷窃财的障眼法。还有,这些调包均属单户换单件,唯有赵府例外。”
夏苏习惯想一想,慢慢补充,“应该说迄今为止才对。再者,我要是兔子,不会吃窝边草。”
赵青河眼中淡赏,“不错,我的推断尚不充分,兔子不吃窝边草也是一般常理。鲁七当日送画上不系园,你识破那画是伪作,下午不系园靠岸,告知鲁七此事,鲁七回府就死了,几乎没有间隙。而鲁七娘子和另一名管事将其他的画及时换回,避免事件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鲁七为何一定要死?他夫妻二人显然是调画的直接经手人,别的画能换回去,为何《暮江渔父图》不能?即便被人说成伪作,大不了再鉴一回,大老爷顶多以为是不系园弄错了,反正古画真假本由得人说。”
“因那幅画已有买家,应该不在鲁七夫妇手中?”夏苏记性很不错。
赵青河微微颔首,“鲁七娘子提到老鬼是他们原来山寨的头儿,而其中有一点非常不通,她说她不知老鬼的模样,而一群匪类,穷凶极恶,居然服从连面都不曾见过的首领,这又不是说书,未免可笑。”
夏苏没法再跟上赵青河的思路,“你的意思是——?”
“能下达灭口鲁七,换回真画,连带灭口胡子一船人,并将满船的货物搬空,送出买家订下的货,条条指令快速又直接,说明老鬼近在咫尺,与鲁七等人同在赵府,而鲁七娘子见过其真面目。这人正因为非常熟悉赵府的人和事,甚至皆在他的掌控中,才敢于吃窝边草,鲁七更可能是被杀,而不是自己吊死。”他的意思如上。
“是谁?”夏苏不禁问道。
“赵府一百多口人,其中之一,也许。”赵青河耸耸肩。
夏苏莞尔,“难怪董霖见你被诈,高兴疯了。你一边可能也许大概得猜,他提心吊胆配合你,一边又无奈自己不如你,因结果总能被你猜对。”
“猜,也是有讲究的,若没有六分以上把握,我不会随便说与人听。”赵青河扔了一粒梅子在嘴里,苏州的零嘴真是一绝,“斗笠人从客栈到石台绕过半个河湾,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看到尾舱的小窗,我就猜小舟停在下面,他从窗子进来点了蜡烛,算好火势,是为了让我们重补食物,好趁机加料,第三回灭我,也灭这一船子人……”
夏苏本来正吃芝麻核桃酥,立时嚼不动了,鼓着腮帮子鼓着眼。
“……再一想,证据都不用找,自己就推翻了自己。那人既然能上得船来,直接加料更好,何需打草惊蛇。像这般经不起推敲的猜测,我可一个字没同董师爷说。”赵青河吐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