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忽地一闪,挡住了小宫女的去路。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宫女面前,冷着脸,冷着眼,眼中的寒光和杀意在黑暗中依然清晰,仿佛方才那一抹笑,是足以杀人的。
然后寒光一闪。
小宫女来不及说话便瞪大了眼睛。
她捂着脖子上汩汩而出的温热鲜血,看着平时温柔得被阖宫人称为宫女中楷模的雪盏,手里一柄刀尖淌着她血液的锋利匕首。
滴、滴,答……而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小宫女倒在了地上,她的眼角尚有一滴未落的泪水,此刻滴在她手上,很快在寒夜中凝结。
雪盏冷静地看了一眼随后而来的雪竹,后者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浑身发抖。她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当初小琴的手被划伤,真的是雪盏干的!
原来雪盏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方才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人动作,仿佛训练过无数回。
雪盏蹲下身子,纤长的手指拈起小宫女身上干净的外套,一点一点擦拭着她锋利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分外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个情人,看在雪竹眼里,却只剩下惊恐。
“出来吧。”雪盏忽然道。
她对着虚空,雪竹喉头一紧,才要开口,雪盏却猛地手腕一抬,手中原本轻轻擦拭的匕首忽地飞向一边柱子边上不停发抖的棉花帐,只听万籁俱寂中一声异常清晰的“噗”,那是匕首入肉的声音。
一阵鲜血从棉帐中缓缓溢出,渐渐开成了一朵艳丽的血梅……
次日清晨,小琴张罗好洗漱用具,服侍秦无衣更衣洗漱,云姑自然前来替秦无衣梳妆打扮。
不多时只见秦无衣一身雪白色的深衣,正是出自云姑的手臂,上头带着柳青色的滚边,蜜蜜地绣着卷草小繁花,腰间柳青色腰带系上一枚莹润的雪色玉佩,将那纤腰一收,将她玲珑的身材尽显无疑。
远远望去,如一朵临风盛开的栀子,又如茉莉,纯洁而美好。
云姑深深地看着秦无衣,有些感慨,什么时候,秦无衣也到了一颦一笑就能牵动万千人心的年纪。想当年姬夫人……
云姑猛地鼻头一酸,忙眨眨眼将泪意逼回,但那微微红了的眼眶却未曾逃过秦无衣的眼。
之间广袖一收,秦无衣两手收至胸前,调皮地对着云姑一福:“多谢云姑辛苦,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经过云姑巧手,秦无衣头上斜斜的凌云髻,簪着一只柳青色的碧玉簪子,仿佛画龙一点睛,将秦无衣的灵动与美好尽数点燃。
云姑赶紧笑着扶起秦无衣,方才的泪意全然被秦无衣的调皮赶走:“哎哟美人,您可见就别再折煞老奴了,为美人做衣裳,这可是云姑分内之事,哪敢贪功,更受不得美人这大礼……”
云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从小看着秦无衣长大,她的机灵和智慧全都看在她的眼里,自然也知道秦无衣几乎从不轻易出口这个的“谢”字,那得包含了她多少的真情实意?她说谢,那便是真的感念她的一针一线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辛劳被人感念,还要让她感到欣慰?
而她的孩子,还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秦无衣趁势拉住云姑,仿佛有些舍不得:“您真的不跟我们去么?”她眼中的期待和撒娇,仿若一个女儿对着母亲。从小没有母亲,云姑又是她的奶娘,自然感情不同。
云姑覆上秦无衣的手:“放心吧,才不过半个月,哪里就这般难舍难分?再说了,有小琴和芷兰陪着你,云姑放心的。何况这随云殿也不能没有人不是?”
云姑朝秦无衣努了努眼睛,望着床下的方向。秦无衣明白,云姑指的是床下的随云殿,她的师父。
虽然半个月伤好了大半,却还是需要调养,毕竟被战北冽在那等地方囚禁了那么许久,受了那么久的寒气,又是打骂折磨的,没一阵子,恐怕不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