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姑低头笑笑,不说话。
“徐老汉”将冬青往床上一放,转身就走,看在葵姑的眼里那就是“害羞”。葵姑正打算挽留,被璇儿一把拉回:“葵姑,您就别再跟他说话了,他这会儿啊,都不知道羞得怎么样了呢。本来脸皮就薄,您再同他说会子话,他说不定一急,又一个人驾着车跑了。”
葵姑这才罢了。看着床上虚弱的冬青,葵姑又抹了一回眼泪,不过跟璇儿说了些会好好照顾冬青等语,便催璇儿回宫;“这大半夜的出宫,还是赶紧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临了,还将一个新做的酒壶递到璇儿手里。见璇儿愣着,这才朝门外努了努嘴:“他呀,这个爱喝酒的性子,你也得管管。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总得自己学着克制克制。”
璇儿一个没忍住,接过酒壶笑道:“您这一面教我管教他,一面又送他酒壶,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璇儿的话说得调皮,说得打趣,连床上神伤的冬青都不禁暗笑出声,急得葵姑扬手就要打她。璇儿忙灵巧地闪身躲过。
“您就别送了,”璇儿将酒壶收下,拦住要送行的葵姑,“将门关好,冬青这儿就拜托您了。往后我会让义父定时送些银钱过来。您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去吧去吧。”葵姑挥挥手,璇儿入宫这么多年,其实也不常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不到又立马要走。
时光飞逝,想当年璇儿被徐老汉捡来的时候还不过呱呱小婴,转眼就这么大了……
璇儿出了门,便看见霜天晓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木推车上,双手枕着后脑,悠哉地看着夜空。
“诶,起来了,今晚月儿圆,可没有星星可看!”璇儿上前又是狠狠一拍,才发现霜天晓压根儿就不是在赏夜空,而是在闭目养神。
仿佛感应到璇儿的咸猪手似的,霜天晓猛地腰间一用力,便坐了起来。
璇儿出到一半的手收回,暗暗嘀咕:“腰力还不错……”
“是啊,我腰可好了,要不改天,试试?”岂料霜天晓蹬鼻子上脸,难得从这小妮子口里听到夸自己的话,顿时又开始胡说八道。
璇儿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走啊!”
霜天晓兀自笑着回头,驾着车出了甬巷。但见夜空中圆月光明,映着两人的身影,和车上两人之间偌大的两只酒桶,慢慢远成一幅画,消失在夜色中。
——“之后呢,她又去了第九甬巷,将一封信交给了那天和她接头的那个人。”
次日,御书房,霜天晓一五一十地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之黎湛:“至于信是什么内容,我可就没闲工夫看了啊,我可是要负责将她又送回来的。否则她该怀疑了。”
黎湛执着点了朱砂的狼毫在奏折上飞龙走凤,头也不抬:“还有呢?”
“没了啊,还有什么?”霜天晓难得一脸无辜地看着黎湛,难道连他跟璇儿打情骂俏的事情也要汇报?虽然,那是璇儿单方面地在欺负他来着。
但真是见了鬼了,昨夜他回去后,一想起璇儿的那娇滴滴的眼泪,愣是没睡着。临了到了凌晨才稍微眯了眯眼,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宫里来了。
“昨夜,就没见过别的什么人?做过别的什么事,又或者,什么事情忘了做?”黎湛抽空抬眼瞥了霜天晓一眼。今日奏折真是异常多,多是为了应夫人被打入冷宫一事,大半朝臣认为这样做很是不妥,毕竟北漠是天黎的马匹供应,且近年来一直交好,忽然将北漠王的义女打入冷宫,相当于将北漠也打入了冷宫。
另一半朝臣则认为这样的处置是对的,毕竟天黎近年来国力大发展,无需再怕北漠一个小小的边陲之国,何况那应雪儿不过是北漠王的义女,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用担心北漠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跟天黎翻脸。
“哦,你说的是这事,”霜天晓放松一笑,“我本来呢是去了仁寿宫的,但馥太后身边那个年姑姑又把我打出来了……”
“怎么?一个老女人都打不过?”黎湛头也不抬。年姑姑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馥太后虽常年同他不和,但馥太后身边的事情,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何况,黎豫不是馥太后的宠儿么,有他在,相当于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看着馥太后身边的一举一动,也在替他尽一个儿子的责任。
“嗬,不愧是一对,连说话的口气都如出一辙……”霜天晓摸摸头。
“你说什么?”黎湛这才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听霜天晓的意思,昨晚他碰到秦无衣了?否则,他黎湛在这帮兄弟中被认知的一对,另一半,还会有谁?
“没什么……”霜天晓心思一动,转开话题,“你可别小看你那个老女人,我告诉你,她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打得过的。不过跟我比,她还是差得远了,要不是怕吵醒馥太后,我早就把她打趴下了。”
馥太后浅眠,这事情在他么几个兄弟中,不是个秘密。
“所以最后,你并没有将夜明珠放回去。”黎湛言简意赅地总结。
霜天晓顿时噎了一下;“可我把夜明珠给了秦无衣啊,她说她替我还……”
“他说他把夜明珠给了我?”承云殿中,秦无衣指着自己的鼻子,显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难道没有?”黎湛想起黎豫曾在御书房对他说过的话——
“他的脑后可长着反骨……”
可他还是不信。
霜天晓虽然是个盗,但他黎湛认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