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笑道:“没有写够那就明日再写,库里刚到了茶叶,你随我过去看看,我教你如何辨别。”
许家是大宅门,许庭深不但是嫡子,而且还是独子。玲珑日后嫁进许家,是要帮着许家太太打理中馈的。如果连茶叶都不懂辨别,不但会让底下人钻空子,就是以诗书传家的望都许家,也会认为金家姑娘没有见识。
玲珑跟着陈氏仔细分辨什么是信阳毛尖,什么是都匀毛尖,什么是白马毛尖,直到临近傍晚,玉竹进来:“五小姐,您派出去买笔墨的姐姐回来了,让婢子问一声,如果您一时半刻先不回府,就让马车进来,如果您这会子回去,就让马车停到巷子外面。”
玲珑这才和陈氏告辞,聂氏没在府里,玲珑请陈氏代为转告,又把让浣翠带回的一只锦盒送给陈氏,陈氏打开,里面是一沓梅花玉版粉蜡笺。
还有她给兰哥儿和董楠买的羊毫笔也请陈氏代为转交。
陈氏笑道:“咱们金家也有笔墨铺子,下次就让人直接带你过去,不用再让丫鬟出去淘换。”
看来她让浣翠带着马车出去的事,陈氏一早已经知道了。
玲珑眨着一双杏眼,带了几分娇憨:“我在屋里练字,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们出去逛逛,下次我能出去时,就自己去咱家金家的铺子,好好挑上几件东西,兴许还能有折扣,大堂嫂有啥想要的,我给您带回来。”
陈氏见玲珑和自己越发亲近,心里不由得酸楚。她不过就是指导玲珑一些嫡女们通常都要学的东西,这孩子便感恩图报,发自内心地和她亲近。冯氏若是没有病,看到自家女儿这么懂事,该有多高兴。
回西府的路上,玲珑揣着六千两银票,心里美滋滋的,至于昨天金子烽说的,不让许家今天来提亲的事,已经懒得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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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亲事暂缓(一更)
昔年,望都许家虽是诗书传家的大户,却并不显赫,直至五年前,许建文做了国子监祭酒,许建武则调为太仆寺少卿,许家长房出了两位正四品京官,许家这才从北直隶的大户中脱颖而出。
许家大太太应氏娘家并不显赫,但她深得许老太太的喜爱,虽然子息单薄,但许建文与应氏相敬如宾,并未纳妾。而许建武却是儿女双全,膝下四子二女,虽是两房人,但许氏两兄弟关系融洽,加之望都离京城很近,许老太太常来京城,两房人便隔三差五在许建文府上小聚。
天青釉的花觚里插着几支菊花,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穿着葱绿比甲的丫鬟轻手轻脚捧茶进来,许建文端起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又将粉彩花鸟茶盏放下,道:“眼下的事首先要弄清楚金家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坐在下首的应氏穿了件紫色圆领窄袖褙子,发髻上插了支紫玉钗,她三十出头,秀丽白皙,略显富泰。
闻听丈夫的话,应氏冷笑:“之前他们金家想要弄个庶女搪塞过来,待到咱们请了常老夫人要去他家正式提亲了,他们却又嫌太过仓促,让咱们缓些日子,依妾身看来,这商贾就是商贾,即使入仕做官,还是如此,无非就是想要借此拿乔,嫌咱们许家这些年没和他们走动。”
许建文看向站在下首的许庭深,问道:“听闻金家老太太从江苏来了,你去金家时,可曾去拜见?“
许庭深有些失神,得知金家要他稍后提亲,他的心里便是七上八下。他不知这是金家长辈的意思,还是玲珑自己的想法,父亲问他时,他还在走神,直到母亲咳嗽一声,他才意识到父亲是在问他。
“孩儿好久没有见过珑姐儿了。”
他愣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许庭深和应氏面面相觑。应氏不悦:“你父亲在问你是否拜见过金家老太太。“
许庭深大窘。俊脸通红,白皙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轻声道:“孩儿自从回到京城。还没有去过金家西府,金学兄说这时府里女眷太多,我过去多有不便。”
许建文皱起眉头:“胡闹,金家女眷都在后宅。你不去后宅又怎么撞见?”
应氏也说:“金家三爷何时与你说的这番话?”
当初刚回京城时,许庭深便要去给金老太太请安。金子烽便是如此所说,许庭深虽觉有些牵强,却也没觉有何不妥,许金两家虽有婚约。便他也还没有正式提亲,他也算不上金家女婿,这时过去名不正言不顺。颇多尴尬。
可这会儿父亲这样一说,他便感到这事十分不妥。或许只是金子烽客气,而自己却真的当真了。中秋节,不但许家没送节礼,他也没有过去请安,金家长辈心里不快,这才让暂缓提亲。
他顿时脸色大变,没有回答父母的话,急道:“那定是孩儿将金学兄所言误解了,这才令金家长辈不悦,孩儿想这便去说个明白。”
许建文沉声不语,应氏却已面色铁青,自家儿子自幼循规蹈矩,温文而雅,何时有过这般失态,方才他父亲问他,他却脱口而出这阵子没有见过珑姐儿。前阵李冠文去西岭给珑姐儿诊脉,说是气血不足,他便央了自己给珑姐儿送了补品过去,见自己答应了,他脸上的喜悦就像是小时候读书得到父亲的夸奖。
那时他在金家西岭的庄子里借住,金家西府大太太和五小姐也在西岭,当时应氏便觉不妥,冯氏虽是长辈,但毕竟有病,不能管着女儿。真若是许庭深和金家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