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才恍然大悟,陈枫早就住进东路了,据说自从搬进去就没有出过院子,母后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施萍素。
只是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施萍素是怎样让母后盯上的,他记得她一向循规蹈矩,知书识礼,还能帮着玲珑处理府里的琐事,如果不是玲珑催他过来看看,他还真没发现这是个人材。
可母后又是如何发现的?
他重又坐直身子,和施萍素拉开距离,道:“那便依你吧,明天本王让宗人府出一份放妾书,送你大归吧。”
说完,他又觉大归用得不妥,施萍素是妾室,好像不能叫大归,可却又一时不知要用什么词,索性不去想。
施萍素却已面如土色。
她自请回娘家养病,只是权宜之策。
但养病是养病,放妾是放妾,这是不同的。
她给皇子做妾,父亲羞愤之极,好在后来颜栩封了亲王,而她也跟着封了次妃。
可如果她被放回去,施家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正室被休已是奇耻大辱,何况是御宅屋的小姐做了贵妾又被人送回来。
在别人眼里,施家女儿连当妾也不配。
父亲的颜面何在?二弟明年便要下场,出了这样的事,二弟即使考上功名也很可能以家世不端为由被人顶替。
她咬咬牙,强压下满腔恨意起身跪趴在颜栩面前:“王爷,妾身虽然病了,可假以时日是能养好的,王爷千万别不要妾身啊,王爷,求求您了,让妾身留下侍候您,侍候王妃。”
说着,她伸手拽住颜栩的衣袖,颜栩烦燥,把衣袖使劲从施萍素手里扯出来,用力过猛,衣袖嘶啦一声断开,他索性甩了那半截袖子,扬长而去。
施萍素怔怔看着手里的半截衣袖,呆在那里。
颜栩出了绿荫轩,这才发现随从的内侍们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抬步往水木溪汀的方向走去,小顺子连忙小跑着追上:“王爷,木樨堂里有您的衣裳,您不如先去换了衣裳吧,若是王妃见您……见您衣衫不整,说不定会气着身子。”
颜栩叹了口气,转身往中路走去。
让玲珑看到他从绿荫轩里衣衫不整地出来,又该胡思乱想了。
想到她对待陈枫时毫无掩饰的吃醋,颜栩心里就甜甜的。
哪个女子不爱吃醋,只是大多装成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而已,只有他的小球,吃醋就是吃醋,我就是要使小性子,就是要发脾气,就是要把那个让我吃醋的人扔到冷宫里。
回到木樨堂,颜栩就让人叫来了长史,把放妾的事交给长史去办。
长史暗地吃惊,忙道:“王爷,据下官所知,各府里还没有次妃被放的先例,您看这事可否再斟酌一二?”
颜栩道:“依你所见,本王放了施氏,于我可有不利之处?”
长史想了想,如果说是始乱终弃,这可是正式抬进来的妾,先有懿旨后有文书的;如果说是抛弃糟糠,这当然也不适合,施氏不是原配也非正妻,连糟糠也不是;说是担心皇帝责怪,万岁他老人家又怎会把对皇子的喜恶取决于一个妾室。
所以,他只好摇头:“下官想不出来。”
颜栩便道:“想不出也就是没有了,行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银子方面,就五百两吧。”
比起普通人家放妾,五百两已经够多了。
长史还是觉得不妥,又道:“那皇后娘娘那里,王爷还是知会一声吧。”
颜栩不置可否,如果不是孙文秀的那番话,他还真的不会下定决心放妾。
长史无奈,可也知道,再说下去,王爷就烦了,他只好应声退了下去。
刚刚走出木樨堂,迎面遇到耿无鱼,长史大喜,拉了耿无鱼到假山后面,把王爷要放妾的事说了一遍。
耿无鱼皱眉,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忽然想起要放妾了?
王爷看上哪家女子,觉得给个御媵委屈了,把施氏打发了,好给新人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