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根本不给我哪怕是一点点的缓和时间。
我疯了,那种不由自己控制的无力感。
许横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她的性格比我还要烈性。哪里经得住我这样的话,她奋力的把我妈妈身上盖的单子掀起来。
“林枷,你好好看看,如果我们的坚持,是让她不断的受这种罪,那么我们跟罪犯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单下,是母亲身无一物的身体。
白皙的刺人眼。
可更为刺眼的,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小孔,那都是仪器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一个完全脑死亡失去意识的病人,要用呼吸机还有心脏脉搏器来支撑生命,说起来容易,可真的操作起来,真的是每一天都是折磨。
我闭了闭眼睛,“她会好的。”
要不是心里有这样的一个信念,我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了,面对这样痛苦挣扎的母亲,并不是只有许横觉得难以忍受,我同样如此,不是不心痛的啊。
许横哭着摇头,“别在自欺欺人了枷枷,你看看啊。”
她拉起我妈妈的手,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称之为手,而是爪。每一寸皮肤都松弛下来,骨架上吊的皮肉,看起来已经不是瘦骨嶙峋,而是。恐怖。
从我妈妈癌症化疗开始,她就瘦了很多。
而昏迷的这段时间,更是完全不能进食,全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
这样的消耗,足以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许横紧握起我妈妈的手,没有半点的恐惧与害怕,满满的都是心疼,她说:“林枷,如果你口中的能好,是要她将来醒来,面对着残破的自己,那还不如就让她痛痛快快的离开。她这辈子受的苦够多的了,咱们别在为她加上一笔了好吗!?”
从我妈妈得病化疗,到后来车祸。我是极少哭的。
因为知道我是最坚实的那一道防线,如果我崩溃,那么又有谁去坚守着最后的防线,保护住妈妈的生命与安全。
到了这一刻,我却像是身上极重的东西被卸下了。
并不是轻松的感觉,只觉得疲惫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大脑在告诉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们一起喊着,你可以哭了。
像是一场群起的战争,我在瞬间击垮,根本站不住,蹲在地上大哭。
我坚持的太久了,跟全世界抗争,只有了能让我妈妈有更多的一天可以活下去。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可我作为女儿,是万万不可能放弃掉她的命的。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那我就还有妈。
现在她没了,我就彻底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我心头荒芜的像是着了火,想起小时候,被人讽刺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如今我连妈妈都没有了。
似乎我的生命总是伴随着残缺。
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凑不?的圆圈,我总想着让生命圆满,不留遗憾。
可是结果却是这样的令人失望。
从我离婚后,我得到了彭震,找到了父亲,甚至还知道了自己曾有个优秀的哥哥,我以为这些都是生命额外给我的。
却没想到,给了我这些的同时。
老天爷收回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母亲。
我哭的不能自制,甚至眼前发黑。我强忍着,这个时候我绝不能倒下的。
接下来就是要办理母亲的后事,我是唯一的女儿,当然是唯一的顶梁柱。许横跟我一起,想让母亲死后风风光光的。
牵扯到埋葬的地点,我就跟父亲他们在一起有了交集。
妈妈之前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她死了,那么就要将她埋葬在哥哥身边,她想要跟哥哥在一起。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最后的遗愿。
无论如何,我都想给她办成了的。
结果,叶家并不同意。
“我妈妈为什么不能跟哥哥葬在一起?她是亲妈!”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
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有些冷漠,提起哥哥,对父亲来说都是揭开心头的伤心事,他不愿多谈。只是说:“高高当年是空难,根本没有找到人,后来我们只是给弄了个衣冠冢,那衣冠冢就在你爷爷奶奶墓的旁边,你妈妈,不可能葬在那里。”
这事情说来也是令人心痛的。
当年哥哥空难,根本连尸身都没有找回来。紧接着就是叶家的爷爷奶奶因为痛失孙子双双倒下。前后离世,他们生前的最后愿望,当然是跟自己心爱的孙子葬在一起,便是衣冠冢也要在一起。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爷爷奶奶的墓地旁边是我哥哥的。
我妈妈想要跟哥哥葬在一起,没有位置了,除非,迁移走爷爷奶奶的墓地。让我妈妈葬进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亲看我面色惨白,到底还是不忍心,“你爷爷奶奶的级别,那块地方就是我都是埋不进去的,你哥哥当年那是你爷爷舔着老脸去求了人,你哥哥虽然不算烈士。但是内里的怎么回事,上面的人心知肚明,所以才特批了那么一块地方,给你哥哥当衣冠冢,现在你妈妈想要葬在那里面,根本做不到的。”
我心里像是塌下去了一块。
觉得妈妈这辈子可真是惨,生前得不到的,就是死了同样也得不到,我哥哥........终究是要永生永世的跟在爷爷奶奶身边。
从父亲的办公室出来,他对着我说节哀。
真的像是客人对着主人说的,我很疑惑又觉得气愤,为什么我妈妈死了,全世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悲痛。
我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