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素将锦盒打开,盒中的两排银针泛着微光,针尖处有着并不常见的绿色。
若那男子有歹心,这盒银针足以让他失去害人的能力。
“那叨扰夫人了。”对方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知书没有想到对方会误会小姐的身份,她刚想开口,却被苏陌素制止了。
“知书,你带这位公子去灶屋暂避。”
苏陌素并不在乎这种误会,左右对方不会知道她是苏府的小姐。这声夫人,也很好地掩饰了宅中只有她主仆二人的情形。
轰——
乌云一层一层,反复地叠在上空,几乎将整个天色都要遮掩住。雷声反复地在空中压碾,雨水如同被倾盆而出一般,从房檐上倾泻而下。
知书将油纸伞收起,用火折子点燃房中的烛台:“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府吧,这雨恐怕今日都不会停歇了。”
苏陌素轻轻拍了拍知书的手,安抚她:“申时都未过,怎么就想到了整日。你不必担心,我方才隔着雨帘瞧那人,他手中握了把折扇,身上背的是个书袋,想来是个读书人。你不用这般害怕。”
知书吸口气,强作镇定:“小姐,我不害怕。那公子长得有几分面善,想来是曾来过府上的少爷或是大人。”
那男子随知书进灶屋的时候,苏陌素已经坐回了书案前,故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只是那男子身形颀长,站在屋檐下,虽被雨水打湿,却依然自有fēng_liú气质,苏陌素便打趣道:“莫不是瞧着人家好看,便觉得面善。”
“小姐!”知书也知道自家小姐是在缓解她的紧张,被这样一打岔,她也放松了下来,“小姐,知书不害怕。小姐连银针都分了一半给知书,知书不怕遇到坏人。如果真是坏人,我就扎死他!”
苏陌素轻笑了下,将手重新放回七弦琴上。她原是没有了抚琴的兴致,可外面乌云沉沉,知书又似乎仍在紧张,她便有意以琴音舒缓知书的情绪。
前一首曲子,苏陌素是弹的马上曲,音韵中多为欢快之感。这一曲,她便弹的宁心静气之曲。
知书沉浸在苏陌素的音韵之中,心中的担忧和不安也感觉渐渐散去了不少。
见知书脸上的苍白逐渐褪去,红晕渐渐回来,苏陌素便一曲既停,又接了一曲平城小调。
轻柔的琴音伴随着雨水,在小宅中回荡。这一曲奏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相和的笛声响起。
苏陌素微微有些惊讶,对方的笛声也是平城小调。她的指尖却并没有停顿,依旧弹下去。
一琴一笛相和,虽弹琴、吹曲之人并未见面,却十分映衬。
知书听着这熟悉的平城小调,眼前仿佛出现了那熟悉的街道,街道上还有路边的小贩,那小贩用平城口音正如往常般吆喝着他的吃食。
知书是平城苏府的家生子,她生在平城、长在平城,这平城小调真正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一曲终了,她的眼睛都微微有些湿润:“小姐,您弹得真好。方才的琴音,仿佛我爹、我娘、我弟都在面前。”
苏陌素摇摇头,望向窗外。
窗外雨水已停,天空如洗,格外清亮。
“多谢夫人收留之恩。”那墨衣的身影从灶屋中走出,径直走了出去。
知书探出头,见对方确已经离去,轻轻舒了一口气。
苏陌素见她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起来。
“且回苏府吧!”
两人带着苏陌素早就从庙中带回的平安符走出小宅子。才走到巷口,就看到一个男子疾步从身侧擦过,将知书手中的物品都撞到在地上。
知书正要弯腰去拣,苏陌素却拉了她一把。只见几个同样高大的男子从他身边陆续擦过。最后一名男子还搀扶着一个老妇人。
才下完雨,怎么这空荡荡的街道就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知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姐,你看,那巷口的陈府怎么突然挂了白灯笼,方才我们进巷子的时候都没有的!”
那一行人进去的正是挂着白灯笼的陈府。
陈府里面早已乱成一团。陈老夫人正在斥责提着白灯笼的丫鬟:“是谁让你把白灯笼挂出去的!要是让徐家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