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兮翻了一页书：“让她进来。”

“是，小姐。”

林嬷嬷进来就先行礼：“大小姐，夫人让我过来问问，马上就过年了，各院子的衣裳……”

“林嬷嬷，母亲才是相府的主母，如今母亲身子大好，相府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她管理的，母亲身边能人辈出，管理小小的相府定然也是没有问题，作为当家主母，这些事情，怎生的问起我这个女儿来了？”沐婉兮放下手中的医书，转过头淡淡的看着林嬷嬷。

林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今日来，问过年的新衣裳是假，试探沐婉兮是真，她想知道沐婉兮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跟夫人生了嫌隙，偏偏大小姐竟然看出了她的意图。

“大小姐，夫人畏寒……”

“林嬷嬷，我是个女儿，如今已经及笄，母亲身体不好的时候，我帮着处理府中事务，那是学习庶务，如今母亲身子大号，睿哥儿也平安无事，祖母身体有恙，母亲身为主母，应当撑起这个相府了。”沐婉兮不轻不重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重锤捶在林嬷嬷的心间，大小姐这意思是，要放弃夫人跟小少爷吗？

“小姐，夫人跟小少爷才是你的亲人。”

“林嬷嬷，这话，以后在我面前说说就以了，千万别在父亲或者祖母的面前说，不然的话，就是娘亲也救不了你。”沐婉兮转过头继续看医书，“父亲跟祖母，也是我的亲人，母亲跟睿哥儿也是我的亲人，秦国公府的人也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不少。”

林嬷嬷差异的抬起头，看着沐婉兮的背影，她一直觉得大小姐不简单，变了，变得很彻底，前几日，夫人带着睿哥儿回秦国公府，虽然秦国公府待夫人跟睿哥儿很好，但是她隐隐的感觉到秦国公府对他们有些不满，如今看来，只怕秦国公府这边已经知道相府发生的事情了。

“小姐，夫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您的娘亲，睿哥儿以后也会成为您在娘家的依靠。”林嬷嬷点出其中的厉害，秦国公府如今只认沐婉兮，夫人反而没有多少地位了。

沐婉兮翻书的手停顿了一下：“林嬷嬷，相府是相府，秦国公府是秦国公府，如今父亲已经贵为一国首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是大逆不道了，父亲是文人，没有什么功高于社稷，还望你多多提点母亲，莫要昏了头。”

最后一句话，沐婉兮的语气尤为的重，听得林嬷嬷心头一跳，蓦然的抬头看向沐婉兮的背影，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夫人跟老太君说了什么？难道大小姐的手已经伸到了夫人的身边，是谁，是谁背叛了夫人？

“大小姐，您是相府的小姐，相府好了，您才能好！”林嬷嬷咬了咬牙继续道。

沐婉兮呵呵的笑了：“林嬷嬷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相府以前有苏姨娘的时候，相府挺好，如日中天，我这个嫡女过得却也不怎样，至于母亲过的什么日子嘛，想必林嬷嬷也清楚，如今有了睿哥儿，母亲就看不清形势了吗？”

林嬷嬷很是震惊：“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嬷嬷，婉兮一直觉得林嬷嬷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看来，母亲最近的昏聩行为，都是你在一旁怂恿了。”沐婉兮不轻不重的吐出一句话，却如同一个炸雷，炸得林嬷嬷一愣一愣的。

“大小姐莫要冤枉奴婢！”林嬷嬷气得面色铁青，她什么时候怂恿夫人了，她也有劝过，只是夫人根本听不进去，认为相府以后是睿哥儿的，她不允许相府衰败下去。

沐婉兮也不理会林嬷嬷的咆哮，只是冷漠的继续看自己的书：“林嬷嬷请回吧，这相府看起来安宁了不少，其实是暴风雨的前夕，以前有个苏姨娘，以后也许会有个美姨娘，兰姨娘的，让母亲把自己的眼睛擦亮了。”

林嬷嬷身子摇晃了一下：“大小姐，夫人是你的母亲。”

“林嬷嬷这说的是什么话，母亲自然是我的母亲。”

“大小姐，若是你都不帮夫人，那么夫人……”

“林嬷嬷，母亲待我如何，你应当心里很明白，我总不明白，为何母亲以前总是忽略我，为何我的礼仪要去国公府学，为何我的启蒙是国公府的先生，你难道就不明白为何我以前跟母亲不亲吗？”沐婉兮缓缓的开口。

“那是因为你受了苏姨娘的蛊惑……”

“那你的意思，我现在也是受了她的蛊惑吗？”沐婉兮转过头，看向林嬷嬷，眸子中一片幽深，“母亲教我弹琴，我很感激，每年生日母亲来看我，我也很感激，但是我想知道，为何母亲要忽略我，为何要阻止我去秦国公府，为何……”

“大小姐，夫人她之所以忽略你，是为了你好。”

沐婉兮低头痴痴的笑了，笑容诡异而深冷：“青竹，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

待到青竹关上门的时候，沐婉兮起身，走到林嬷嬷的身边，缓缓的在林嬷嬷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林嬷嬷顿时脸色苍白如鬼，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婉兮，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林嬷嬷，你还要说母亲是为了我好吗？”

林嬷嬷狼狈的退后几步，目光惊恐的看着沐婉兮，良久，拉开门，跌跌撞撞的出了沐婉兮的槿兰苑，沐婉兮站在窗口，看着林嬷嬷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苦涩而诡异，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林嬷嬷在槿兰苑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沐婉兮所在的方向，随即转过身快速的离去，她必须让夫人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