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转念,咂出这人是在嗔怪她,怪她近一月来的疏远。她倒确实是有意避着他:
一来,若是曦朝的大将军夜夜往王太后的寝帐里钻,是有些失了体统,又不是在那个自己能横着走的曦宫,怕王庭里闲话太盛,终于不便;
二来,若是夜夜有个血气旺盛的俊俏儿郎像个勺子似的贴她身后,拥她而眠,她还如何睡得安稳,她怕自己太犯贱,忍不住就真的跟他锦被翻洪浪;
再者,他虽不说,没准还串通了徐老头一起说瞎话,可她瞧得出,他的身体,是真的有些折损疲乏,需要好好的休养,她可不想让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数落她,战场上没阵亡的大将军,却被她给弄在床上累死了。
“等我们去了云都,再回到曦京,我就把你当贴身的佩玉似的,日日夜夜揣着捂着,啊?”她抓着那双温热大掌,仰头看着他,恍惚诧异,这人几时变得如此小气,要她这样软言相哄了?却又觉得这些温言软语,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她的情郎,生来坎坷,半世颠簸,没完没了的打打杀杀,没完没了的流血断骨……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走至今天。等回了曦京,她一定要将他细心收藏,小心安放,还要遍请名医,为他好生调养,尽她所能,给他后半生安稳。
情思激荡,不觉忘了先前的拘谨与顾忌,管他帐外的耳朵是否有无伸进来,只管自己伸了双手扣在那人后腰上,将头朝他肚腹上贴。
那人似乎也被她的几句温言软语给迷了,半响没了声,只抬手轻轻揽着她的头,朝腹上轻按,她亦有些心神醉迷,眼朦气促,挂在他后腰上的双手,禁不住于那紧实腰腹间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一番摸索。
待那腹下异样串起,撞她手上,她还未及反应,那人猛地一个躬身弯腰,向后退开一步,一把捉过她的手,退至身前来抓牢了,矮身下来,就着半蹲半跪的姿势,满脸蹿着潮红,按捺着喘气,却在飞快的转移话题:
“有件事情,想问一问公主的意见。”
“……”她尚在那触手惊心的尴尬中停留,见他转得快,也就跟着极力摒除满脑子的坚硬触感,又挣脱出双手来,忍住低头去看自己掌心的冲动,等他继续。
“阿依莲的伤,好了许多,只是,可能今后都会行动不便,我想亦带她去曦京照顾……”
“你说怎样,便怎样。”夜云熙未料他提起的是这件事,一时来不及细想,只本能地学着他的千依百顺模样,遂他的意愿。
“公主会不会……不高兴?”那人依旧小心翼翼,察她神色。
“你也太小看我了。”她讪笑着,突然有些来气,真将她当母老虎吗?不觉话里便带了些峥嵘铿锵之意:
“你认下的妹子,我自然要好生照顾。我不仅要请宫里的太医,治好她的手脚伤,还要替她择一世家才俊子弟,置办丰盛嫁妆,当亲妹子般,送她风光出嫁,赠她半世福禄荣华。”
第三卷 定江山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辰日之愿
三月初七,王太后出行,处理她回曦京之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带着她的八千鸾卫骑兵,送西凌先王的骨灰,至天穆山与云都城的贺兰伊合葬。至于为何要带重兵出行,且还不点王庭铁卫,偏偏亲信娘家送来的“嫁妆”,是凤玄墨的意思。
为此,夜云熙也曾表示过疑惑,见着王庭铁卫统领巴勒大人那明显觉得很受伤的脸色,她也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那位尊曦朝陛下御旨,屈尊降贵暂领鸾卫的凤大将军说了,王太后此行,要过北部草原,入戈壁滩,路途遥远,往返至少月余,自当重兵护送,且要访云都城——云都城尚是一片荒漠,了无踪迹,需大量精于勘察之人,按地图细细探寻。即便启城后,亦是一片废墟,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清理修筑之事,八千骑兵,不算多。
至于,为何不劳驾王庭铁卫,而要辛苦八千鸾卫,一来西凌王庭兵力才遭重创,百废待兴,小大王又留在王庭,铁卫自当用心守卫,不可远离。二来那八千鸾卫,训练时就是多面手准备,战时可为出击重剑,闲时可作劳作工兵,所以,随王太后出行,再合适不过。
风大将军说得头头是道,王庭铁卫诸人一听,便释然了,原来是当工兵用的苦差,要长途跋涉,还要找地儿,启城,修楼,没准一年半载都回不来,跟流放发配似的,哪有在王庭待着舒坦,不抢也罢。
可这些话入了夜云熙耳里,却经不起那玲珑心思细想,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却又感觉句句都是强词夺理,透着蹊跷。不过她打心眼里,当然是巴不得日日跟那人腻在一起,他能贴身跟着,自然最合心意,且鸾卫骑兵用起来,也比王庭铁卫更顺手。如今有个名正严顺的理由,将最称心的和最顺手的,都带在身边,自然再好不过,遂也不多做争辩,由他安排。
只是,后来在那云都城,她才恍然,他的真正意思。只是那时,诸事已成定局,再无回头路可寻……当然,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临行前,小大王拉着她的衣袖,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直嚷着要跟她同去。她做出的最正确决定便是,坚持让他待在王庭里,练习背诵她留下的文武功课,只诺他一月便返,之后即可启程,带他去见识曦京繁华。
三月十七,浩浩荡荡一支骑兵大军,开至天穆山脉下。
贺兰伊的墓冢,却在筑在一处山顶。于是,夜云熙留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