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发着高烧,竟还有那般力道,看来昨日马车上那两下,还算脚下留情了。不过,这女人也真是倔,非得将自己给折腾倒晕过去……凤玄墨心里思忖,心里一股莫名的痒痒暖意,那张千年冰山脸上,鬼使神差般,竟浮了一丝笑意。
然后就看见,青鸾那本就圆的大眼,睁得圆得不能再圆,像是看见什么不敢相信的画面,有些怒不可揭,接着便是口不择言:
“你还笑,若不是昨日你冒犯殿下,让她受了风寒,今日能生病吗?”
风玄墨心里咯噔一声,这宫门口,可不止他一个守门的,旁边森然守卫,整齐列着呢,这青鸾姑娘说的,太有些……不清不楚了。
可再去看那闭着双眸晕睡之人,脸上底色苍白,却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潮,微微蹙颦,睫毛扇动,像是极不舒服。
那蝶儿薄翼般扇动的双睫,像是有种魔力,引着他一个跨步上前去,只手拦腰背,只手揽膝后,将她抱起。
不忍看青鸾那圆眼睛已至极限,他又仍下一句话:
“此刻宫内禁行车马,我送殿下回宫,姑娘可派人先行去太医院请御医。”
说完,将怀中人儿揽紧了,转身入宫门,过广庭,沿着东侧长长宫道,一路往内宫行去。
风玄墨长年习武,臂力与耐力自是不在话下,加之怀中那人看着高高的个子,却出奇地细幺轻巧,一路走来,身侧的青鸾,还需得不时小跑,才跟得上他。
行走颠簸中,怀中那人亦有些觉知,伸了纤手来抓他衣襟,又将脸凑他胸前。他凝神细听,还有些微微呻吟声,想来是难受吧。
彼时,他抱她在怀,行在这高墙宫道间,仪卫兵仗,依稀礼乐,他只默念着抱人的初衷,既要不触犯这国典规矩,又要将这难缠的女人,外加她的侍女给打发了,当然,还带些因自己昨日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让她受风寒的歉意。
再多些,也就是觉得这女人安静下来,还有些……乖巧。却不知,这拥卿入怀,是一件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这一年的冬节,老天爷不知道有多垂怜他!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章腥甜的旧梦
迷迷糊糊中,夜云熙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不能视物,却仍能感觉到沙漠骄阳的灼热。
遮住了双眼,反倒打开了其他的感官:四周出奇寂静,只有脚下沙沙声,耳边是一个人的有力心跳声,头顶上还有匀称缓和的呼吸声:鼻间萦绕的,除了夹杂着尘土风沙的干燥空气味道,还有一个男子的浓烈气息。而自己,就挂在这人的怀里,在颠簸摇晃中前行。
夜云熙记得真切,从北辰最南边的南关城出来,一头扎进这浩瀚沙漠之时,一半精卫,护着云起,悄悄向西绕道入南曦,而一半精卫,则跟着她与沈子卿,招摇地走“黄金路”,果然如皇甫熠阳所言,遭到了接二连三的阻击。
到得后来,护卫分散了,车驾也扔了,马也中箭倒地了,只剩下沈子卿与她,终于逃脱了穷追不舍的杀手,却误入了香雪海深处——香雪海这名字,貌似销魂美景,实则是吃人不吐白骨的浩瀚沙漠。
沈子卿拉着她,准确地说是拖着她,辨认着太阳的方向,在黄沙里徒步向南,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又累又渴,眼睛被日光刺得生疼,有些视线模糊。
再后来,她开始脱水虚脱,不能视物,脚下如灌铅,迈不开步。心中渐渐生出绝望,这辈子,大概再也回不了南曦了吧。
再看沈子卿拖她拖得辛苦,她即担心拖累了身边的人,两人都交代在这里,又生怕他弃她不顾,留她一人清醒地自生自灭。复杂心思中,索性自己先挣开了手,往地上一靠,滚热黄沙熨着疲惫酸痛的肌肤身体,只想将整个人都埋进去,好好睡上一觉,后来,……后来好像就失去知觉了。
而此刻,这人终是没有弃她,抱着她走一段,又背着行一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还拿布条蒙了她眼睛,免受强光刺激。她或是窝在那个温柔的怀抱里,或是趴在那宽阔的背上,摇摇晃晃,步步沉缓,竟也生出些时间停止,地老天荒的幻觉。
迷蒙中,她嚷嚷想喝水,那人便放她到地上,一个事物凑她干裂唇边,唇边触及到甘甜,她下意识地吮吸,那液体,浓甜里带着腥,她突然伸手去抓,抓住的竟是他的手臂,原来是他割了手腕,喂她血喝。
她觉得,喉间有些热,心里也有些热,世间有几人,能舍了自己的血,让别人解渴活命?几口血下去,补了丝丝元气,她也开始话多起来,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息,勉强能清楚表意:
“你不用管我,自己走吧,兴许还能走得出去。”
半响,那人不应她,只听见裂帛的声音,感觉出他是在撕她的裙裾,用来包扎腕间伤口,她觉得好笑,为什么不撕他自己的,偏要撕她的,难不成她的衣料要好些?她也不多计较,继续说些想说的话:
“沈大人,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办法报答你,可若你能等待,等我助云起登位,到时候,许你锦绣前程,沈家荣光,如何?”这人潜入北辰,助她姐弟二人归国,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她干脆说的直白。
那人依旧不作声,她也不知是突然开窍,还是脑子中突然少了根筋,说得越发直白:
“若这还不行,我以身相许,如何?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