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比从那芙蓉帐里,将他拎起来,还要可恶。满脸春色,四肢疲懒,是意犹未尽,还是回味无穷?跟先前出门的澹台月,有什么区别?且还是在她的拥樨殿前,光天化日,幕天席地,肆无忌惮!
夜云熙便缠了鞭子在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穿过绿树,绕过花圃,立在他面前,垂了眼皮,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着声。她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问他,滋味如何?
凤玄墨抬头看见是她,眼神一亮,懒中带笑,咧嘴说到:
“公主来了?”那欣喜的语气,是盼她来吗?盼着她来瞧他这副红杏出墙的欠揍模样?
夜云熙手中鞭子一扬,直想给他抽在身上。
“公主别恼,……不是我!”那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软软地抬手格挡,又赶紧与她解释,声音也绵绵的,合着那斜斜靠坐在玉阶上的慵懒姿态,有些招人。
“是我,皇姐。”她正待要听他如何将这被逮了个正着的烂事给狡辩洗白,却看见皇帝从殿中出来,一边唤她,一边还在低头系弄腰上玉带。
她觉得眼前的情形太稀奇,看看那衣襟都没有理好的皇帝,又看看地上正仰头眼巴巴瞧着她的那人,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这混乱状况。
“是我,皇姐。”皇帝见着她一脸茫然,便再说了一遍,依旧是弃了天子自称,带些讨好之意,少顷,又补了一句,“委屈你家大将军了。”
说完,似乎生怕她手中的鞭子招呼到他身上,一个闪身,从她身侧快步下阶,脚步飞快,转眼间已过庭出门去。
她下意识地目送那仓皇背景离开,倒也瞬间反应过来,堂堂天子为何跟闯祸的毛头小子似的,溜得飞快?居然跑到她的拥樨殿里来浪,她确实很想招呼他几鞭子的。
再转过头来看玉阶上那人,依旧靠坐仰头,眼神幽亮,直直地看着她。她突然有些不自在,方才还准备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此刻瞧着那可怜样,还真是提不起来那股子劲来了。
遂一边低头收了鞭子,在手间缠绕,一边等他说话。
“午时过点,陛下召我进宫,入了拥樨殿,喝了一杯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陛下要走,我赶紧撵了出来,与他说,我连曦朝人都不是……这两国之纽带,由陛下亲自来结,岂不更稳妥……”
凤玄墨说得含蓄吞吐,她却算是听明白了,澹台月跟皇帝合起伙来药他,他却反手将皇帝拖下水了。且还是一句话,就戳中云起的心窝,让他自觉跳进来,趟这浑水。可不是吗,曦朝皇帝与东桑女皇,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联结的纽带,岂不妙哉?
想不到,这憨直之人,也有这么奸诈腹黑的时候,也是,她差点忘了,他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奸诈的。想起先前皇帝恨不得抱头从她身边溜走的模样,夜云熙脸上浮笑,又拼命忍了,转头看看天边渐暗的云彩,才又回头,去问那可怜人:
“他们在里头浪了一下午,你就坐在门口守了一下午?”怪不得皇帝说委屈大将军了,他们在里头折腾,就让他坐在这门口,晒了一下午的太阳?
“她们要扶我进偏殿休息,我怕她们……乱来,就没敢去。我什么都没看,可是耳朵太灵醒,先是听了一阵打斗,接着又听了一下午的活春宫,然后,就满脑子去想公主……念的诗三百。”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六十六章梨花压海棠
“她们要扶我进偏殿休息,我怕她们……乱来,就没敢去。我什么都没看,可是耳朵太灵醒,先是听了一阵打斗,接着又听了一下午的活春宫,然后,就满脑子去想公主……念的诗三百。”
那人低低哑哑,弯弯拐拐的声音说来,满腹委屈无奈,又是满心讨好求饶。
那些绵绵软软的话,也确实,揉在她心上,揉得她心里酸胀。想他被放到在这殿前石阶,被一群东桑侍女围上来欺负;闭眼闭心,却闭不了耳朵,活生生被折磨了一下午;还生怕她恼怒,赶紧拿她的念诗来挡箭……
不禁觉得,那可怜样,也是fēng_liú。便两步上了台阶,在他身侧蹲跪下来,伸手捧住那满面潮红,带些戏谑,笑着问他:
“那么,戏也听完了,人也走完了,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我的公主来救我。”那人抬手,松松地覆在她手背上,竟还在软软地使力,想要她捧紧些。
“我这不是来了吗,起来,跟我回家!”夜云熙轻笑,有些招架不住那副可怜fēng_liú样,抽开手来,反手打上去。天色渐沉,她不想在这里跟他磨蹭,只想赶在宫门下锁之前,带着他回家。
“我四肢乏力,站不起来……”言下之意,他要是能站起来,哪能等到这个时候。本是让她怜得心慌,已经猫腰下去,拖他手臂,抬他腰身,要帮他站起来。
“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地方,都是软的。”可那人又补了一句,一边说着,一边还低头朝身下看了一眼。
夜云熙就听得一愣,扑哧一声,笑得软劲,索性撤了手,直起身,将他扔回玉石阶上。
她算是瞧出了些端倪,四肢乏力不假,可更多的是,想赖在地上不起来吧。这晒了一日的白玉石条,靠躺着真有那么舒服?可是,他不使力,她也拖不动,便没好气地问他:
“那你想要我怎么救你?”
“可以先……亲一亲我。”果然,那人存着些使坏的心思,想要讨些好处。说着,又来捉她的手,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