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一下呆住了,面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恼羞成怒了么?还是打算为你夫君辩解些什么?我被你们当成傻子似的耍玩了这么久,如今利用完了,便要一脚把我踹开么?”
“嗤……”谢同君彻底冷下心来,最后一丝情意在此刻灰飞烟灭,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董云:“少主说这话,可就伤人了吧?你要知道,当初在长平,我夫君为了救你差点儿以命相抵,后来又为你征集兵卒,联盟昭陵军,你还记得那一晚吗?大家聚在篝火边上,樊虚是怎么羞辱他的?你又是如何包庇的?资阳之战过后,你对他又是如何试探打压、设计陷害?桃城之战,你弃他而去,可曾想过若是徐军追来,我们还有没有命抵的过二十万大军?”
“我……”董云哑然,好半晌才颓然地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他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大声呵斥:“倒是你们,你们若真的一心辅佐我,怎么会在那些山野莽夫拥立桓如意时一句话都不站出来说?若真的对我忠心耿耿,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背弃我?说到底,这些话不过是你的托辞!”
“少主……”谢同君吸了口气,轻声道:“先背弃我们的,是你。”
董云身子一颤,刚刚张开嘴,谢同君已经截过话头去:“少主要明路,愚妇便指点你一二吧!正所谓耳聪目明,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却未必都是真的,少主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难道从没怀疑过身边的人吗?有人口蜜腹剑,有人两面三刀,为君之道,切忌偏听偏信,我言尽于此,桓将军请回吧!”
董云今天找过来,必定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这人不做第二人想,除了樊虚,还有谁?
“你……你什么意思?”董云呆呆的怔住了。
“字面上的意思。”
“夫人休得在此挑拨!”董云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她:“我本来还存着一丝期望,如今却是半点儿不能信你们了,既然如此,我又何须顾念着从前那一丝儿情分?”
“桓将军请便吧。”谢同君拉开帘子,转身进了营帐,再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
她刚一进去,便看见站在里头的张媗,她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哀色,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嫂……”她突然进来,倒把张媗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都听见了吧?”谢同君挽着她的胳膊往里间走,轻声道:“既然如此,你想必也知道我们跟少主之间已经到了怎样矛盾难调的地步了。”
“二哥真的曾险些为了救他丧命么?”张媗呆呆的看着她。
“你二哥在长平求学之时,曾经刺杀过徐帝,就是那一次,为董云挨下了一刀。”谢同君在她背上比划了一下。
“就是呢!”绕梁在一边插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虽没见过二公子的伤口,可那时候二公子日日卧在榻上,连路都走不了,脸色白的可吓人了……”
张媗怔住,好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才凄然的笑了笑:“我……是不是太蠢了……”
谢同君怔然,张媗也没心思再坐下去,匆匆告辞回了自己的营帐。绕梁因为早先就已经得了两人吩咐,要时时刻刻跟着张媗,这会儿也连忙告退了。没过多久,张偕也从主帐回来,身上携带着一股寒气,把屋里的热气都带凉了几分。
“怎么了?”他换完衣裳,看她发呆,忍不住用冰凉的手指触了下她脸颊。
谢同君被冰的一个哆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开口:“刚刚董云来找过我了。”
“哦?”张偕神色不变,唇角蕴着一丝如沐春风的笑意:“他来找夫人做什么?”
谢同君把刚刚的事复述了一遍,不放心的问道:“你说他好端端的突然跟我说这些话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难说。”张偕随意拿过案几上一卷竹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忽然问她:“樊虚可知道媗儿的事?”
谢同君一怔,仔仔细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确定:“他或许知道些眉目吧!我有好几次跟媗儿说话,都不小心让他听到了。”
张偕眉尖若蹙,忽然捏了捏她的指尖:“我看少主今日来此未必那么简单,这几日营中有事要忙,你看着点媗儿,莫让她独自出门。”
“你是说他会利用媗儿——不会吧?”嘴上这么说,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慢慢动摇了,刚刚董云走的时候,还跟她放了句狠话,说是休怪他不顾念从前的情谊,如此一看,倒真有可能利用张媗。
“这损招是樊虚出的?”谢同君扯扯嘴角:“没想到樊虚不只擅长领军打仗,这些阴谋诡计也这般在行。”
张偕轻笑一声,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下一刻却蕴满了笑意:“樊虚心智不坚,摇摆不定,这样的人,极难成大事。”
“你既然知道他心智不坚定,那为何还要跟他商量这般大事?这下倒惹得一身腥了吧?”
“正是因为他心智不坚,所以才好利用。”张偕徐徐的吁了口气,唇角微弯,似笑非笑:“陛下要打天下,少不得樊虚这名大将,只要能用,他是否真正的衷心,又有何可在意的呢?”
“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谢同君疑惑的看着他,手里拨弄着茶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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