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摸出一根烟,另一只手找打火机,我递了过去。
他仰头看着我,忽然间露出温和之色:“你来。”
老实说,我从未见过陈哥如此暴戾的一面,尤其是他在动手的时候,双目之中始终波澜不兴,给人一种极度冷漠的感觉。所以我递打火机的手,都是颤抖着。
我听到他的话,身子一颤:“什么?”
陈哥吞吐着烟雾,说道:“你懂我意思?”
鼓励似得,他将啤酒瓶放在我的手里。
我握着瓶子,身子却动弹不得,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了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我一直都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顶多算是个有底线的坏人,但真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距离“坏人”这个层次差很多。
好与坏要怎么定义?陈哥算是坏人吗?我不知道,至少我没有见他伤害过人,这是头一回。从心理上,我并不反感,因为向强这种人渣,死有余辜。
但若是让我动手,那就是新的感觉了,古时候如果有刽子手斩首,老百姓会去围观,但若是让他们动手,又有几个人敢?
我不是刽子手,也不是什么心肠冷硬的人,在这种清醒地状态下,我下不了手。
一直在惨叫的向强抬着头,他的眼里满是惊恐,但那不是对我,是对陈哥,触及到我的时候,他的眼里划过一抹不屑。
瞬间安静了下来,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画面,如死狗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向强不住的惨叫,而拿着瓶子的我,却像是个雕塑一般怔住。
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想法,陈哥凑了我的身边,微微低下了脑袋,轻声细语道,“你对他下不去手,若是你们位置调换,他会对你心慈手软吗?”
陈哥的声音很轻,说话带起的微风刮过我的耳朵,只是一句话,就让我眼里露出挣扎之色!
陈哥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你如果不动手,那么我来帮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陈哥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我不能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那么他就会放弃我了。
我突然明白,他逼我,不是多此一举,也不是要看我的笑话,而是在磨练我,虽然这种磨练,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这真的是对我好吗?我不知道,但我没有选择。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向强,就是这个人,差点要了我的命:“向强,你后悔吗?”
他瞪着我,双眼中透出不服,对于他来说,他当然不服,他没有理由服,如果没有陈哥,我凭什么会占据上风?
我俯下身子:“你有没有捞过界,吞场子的钱?”
向强不说话,只是叫唤。
我闭着眼睛,重重的砸了下去。
“有还是没有?”
我继续问,声线微微颤抖。
他嘴唇颤抖,眼中恐惧到了临界点,被死死按住的手指颤抖着,指骨似乎都变了形。
我继续动手,机械般重复着这个动作,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也睁开了,声音也不再颤抖了,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寒意。
感受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向强,他叫道:“有,有,我承认!”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彻底的绝望。
陈哥看着这一幕,耸了耸肩膀,看向卓成,他复杂的看了一眼向强,说道:“你居然真的敢做这种事情?”
我说道:“我没有冤枉他吧?”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看我的眼神带着陌生。
我看了一眼小丽,又是一下狠狠的砸了下去:“逼良为娼,你做了没有?”
向强再也没有抵赖的想法,哭着喊着说道:“我做了,都是我做的,求求你,别打我了!”
我丢掉瓶子,冷声说道:“说实话,你对我做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很生气,为了利益,这很正常,但你强迫服务员下海,这是人能做出来的吗?说你是畜生,简直就是抬举你!”
我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的事情不需要我处理了,卓成会按照规矩,解决一切。
出去之后,我直奔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自己的脑袋伸进去,用冰凉的冷水冲着后脑勺,然后拼命的洗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洗什么,越来越用力,到最后已经有些癫狂。
旁边传来陈哥慵懒的声音:“够了,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脆弱吗?”
我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冷水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