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嘴角紧抿,扫他一眼,眉间有一抹暖意。
尔后,他调过头,一句都无,大步出殿。
只留宋熹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
从此,他将拥有整个南荣的江山,可到底也是孤家寡人。
苦笑一声,他慢慢端起茶盏,注视着水面上倒映的面孔,慢悠悠一叹,朝殿外喊,“李顺,给本宫加衣……怎么今儿的风,突然凉了!”
☆、坑深132米 风云变幻
一场春雨洗剂了临安城,也带去了一个时代。
春天的到来,复苏的除去万物,还有南荣王朝。至化帝的死亡,如同春风吹过,很快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改朝换代,新元的建立,新皇的登基,成了京城百姓最为关注的事情。
人总是关心与自己有关的。
新皇登基,均平赋税,均减力役,那才是头等大事。
再说,早春都忙耕种,哪个有闲心管那天家之事?
至于那个至化一朝最为尊贵的玉嘉公主,也慢慢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不知情的人只道这个姑娘命运不济,眼看就要嫁给天下女子无不心系的萧六郎为妻了,却突遭横祸,变成个痴傻之人。而知情的人目睹了宫殿前的鲜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多透出一个字,引来杀身之祸,便是连家人都不敢说。
于是至化帝的驾崩与玉嘉公主的痴傻,这一出人伦悲剧,就这样落幕了,除了与之有关的人,念念不忘,难以释怀,京中慢慢地再无人提起。
反倒是萧乾四柱纯阳的“大克”之命,再一次引人关注。
以公主之尊都压不住的男人,哪家姑娘不要命还敢嫁?
眼看与玉嘉公主的亲事泡了汤,原想再为六郎选妻的萧府上下,为此伤透了脑筋。四柱纯阳“大克”之命,这件事知晓的人原本不多,可也不晓得是哪个有人心恶意传播,把事情越描越黑,也把萧六郎说得无异于一个猛虎野兽,普通女子便是挨着他的身,也能死于非命,莫说娶他为妻了。
老夫人托人寻了几个媒婆,尽管萧使君美名在外,英俊潇洒,有才有德……可媒婆个个都叹息摇头。为此萧运长头发都快要愁白了。他想抱孙子不仅指望不上大郎,连大郎媳妇都不见了……好不容易有个六郎可盼,又摊上这么个事儿。
他操碎了心,可萧乾自个却像无事人一般。
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正事,他并没有放弃寻找墨九。可这个妇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凭着他对她的了解,还有那天在官道上看见的车轮印,他知晓她就在临安城,不曾走远。可临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明察暗访,甚至连旺财都出动了,仍旧没有寻到她的半点影子。
如此大半个月下来,他都有些佩服这小妇人了。
这世上能算计他的人,不多。
能从他手底下走溜的人,更少。
……偏生这墨九就是一个,还算计得他哭笑不得。
眼看一天一天过去,虽大概知晓她无恙,他也难免心焦气烦,如今一来,他周围的人每一个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便是连正常的事情禀报,也都得在脑子里过几个来回,方敢与他对话。
“主上……”击西巧手温着酒,红艳艳的嘴微瘪着,“击西有点想念九爷了,不晓得主上想是不想?”
不得不说,击西是最不怕死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敢说这句话,闯北几个人听入耳,都觉得此子已不可再渡化,直接焚化算了。走南叹口气,默默去准备笞臀的条子,声东拿着酒壶,先在温酒的炉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想给他压压惊好送行。而闯北则是口念“阿弥陀佛”,希望他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