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想到他会对传说中“关爱有加”的大嫂墨氏用了这样鄙陋的八个字形容,皆是一愣。
至化帝笑道:“墨氏若无才能,那机关鸟,她又如何做来?”
萧乾唇角隐隐有一丝笑意,并没有因为皇帝的怀疑有半分懊恼,每一个字都说得淡然又镇定,“机关鸟出自墨家左执事墨妄之手,与家嫂并无干系。当日,墨妄欲助家嫂脱离谢丞相公子魔瓜,不得已为之,不曾想,却成了谢丞相攻微臣的把柄……”笑了笑,他又道:“便是家嫂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说,也是无稽之谈。家兄合婚的庚贴上,家嫂的八字,并非四柱纯阴。”
说到这里,看至化帝眸中沉浮,也不知信了没有,萧乾突地转过头来,把矛头指向谢忱。
“女子八字乃闺中私隐,丞相身居临安,掌朝堂大事,却对家嫂八字这般在意,实在令人费解。丞相可否解释一二?”
这话打了谢忱一个重重的耳光。
一个老头子,没事去查人家嫂嫂的八字,属实猥亵得紧。
可谢忱就像早知他会否认似的,不以为耻地冷哼一声,对至化帝道:“官家明鉴,老臣一心为社稷大业,断无私心,更不欲与萧使君结怨。至于这墨氏到底是不是墨家钜子,到底有无做机关鸟的本事,其实一试并知。”
至化帝眉梢微动:“哦,如何试?”
谢忱唇角浮出一丝冷意,拱手对众人示意道:“还请官家与诸位移步荆棘园。”
谢贵妃邀了众女眷在荆棘园玩乐,众臣皆知,却却不知谢忱为什么要让他们去荆棘园。
皇帝年岁大了,也不喜欢这样与女眷的热闹。听罢与众臣一样,将询问的目光落在谢忱身上。
“嗵”一声,谢忱先重重跪地告了罪,才道,“老臣擅自做主,请贵妃娘娘在荆棘园设了一个局。”
“何局?”至化帝问。
“此局乃老臣从畏罪自杀的墨家长老乔占平那里得来的,名叫九九九宫格。”
“九九九宫格?”众臣又问。
“九九九宫格,顾名思义,比九宫格复杂了九九八十一倍,是乔占平多年所得,据乔占平的弟子说,这九九九宫格,至今无人得破。”
至化帝一喜,拍案大笑,“好。”
众臣各怀心思从金瑞殿前往荆棘园,路上三三两两的议论。谢忱似是胸有成竹,昂首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走在至化帝的后面。
萧乾袖袍飘飘,俊气的脸上云淡风轻之色,并没有受半分影响。
只小王爷宋骜喜怒都在脸上,左看右看,特地落后几步,招猫逗狗地努嘴瞪着谢忱,“姓谢那老匹夫,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还不入土为安,真是国之不幸。”
萧乾嘴角扬了扬,不置可否。
宋骜见他这么淡定,又望一眼谢忱由于背挺得太直以至有些畸形的背影,轻声一哼:“谢贵妃特地邀请小寡妇入宫,小爷昨儿就觉得没那么简单,果然是与这老匹夫有图谋。不过,幸得小爷英明睿智,早有安排。长渊,你就放心吧。”
原本很放心的萧乾,一听这话眉头不由一跳,“你做了甚么?”
宋骜得意道:“荆棘园那个什么九九九宫格,局子布得那么大,怎会逃得过小爷一双毒眼?我把小寡妇交给妍儿了,有妍儿在,她不会有事的。”
萧乾眉梢一扬,眸底凉意浓重了几分。
宋骜完全没有意识到有宋妍在,其实才不该放心,依旧自得又潇洒地道:“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什么狗屁的九宫格,我看难不倒她们。长渊,你就等着看好了……”
极不负责的干了这事,宋骜满头满脸都是“邀功”的表情,可他自个说了一堆,萧乾脸上却越来越阴晴不定。
他不由奇了,“长渊,你这什么表情?”
萧乾转头看他,一字一顿,生硬地道:“感、动、的。”
宋骜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不必不必,你只须记得我的好,吃肉时,别忘给我一口汤就行。唉,你看这些年,你对我不冷不热,我却对你不离不弃……”
萧乾也不知听入耳朵没有,望向荆棘园的方向,喟叹一声。
自古帝王多疑心,有了谢忱那一番言论,至化帝不仅会怀疑墨九的钜子身份,让她从此麻烦上身,而且他对萧乾这个握有调兵之权的枢密使自然也会格外防备。
更紧要的是,谢忱勾起了至化帝对千字引的*。
*之火,一旦燃起,就很难熄灭。可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帝王想要,却不能要的?
宋骜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突然问他,“长渊你发现没有,被谢忱那老匹夫一忽悠,我父皇那老脸满面都是红光,你说他是多想要那东西?”
威力强大的武器,是国力的象征,也是一个有开疆扩土*,想有所作为的君主最想要的东西。
念及此,眼前仿佛黄沙万丈,枯骨森森。萧乾抿紧的嘴巴,微微一勾,“你说呢?”
宋骜捏着下巴考虑一阵,“肯定比看到谢贵妃白花花的身子更有想头。”
萧乾:“……”
不欲听宋骜胡扯,萧乾加快脚步,率先走在前面,宋骜瞪他一眼,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副fēng_liú倜傥的样子,比这园子里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悠闲自在。
至化帝斜眼瞥一下这个小儿子。
末了,也只剩叹息。
“陛下驾到——”宦官一声唱喏,荆棘园里就忙活开了。
从谢贵妃到公主和上下其余命妇,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