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析很孝顺,每日下了朝都会来向他请安,雷打不动。沈风月心疼他,新皇登基事情繁重,让他别每日来回地跑,身体会吃不消。但楚析仍是执意要来,劝都劝不住,沈风月最后便依了他。
说话间,那只鸟的声音又响起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风月一听这声音就头疼,扶额,这傻鸟怎么又开始了。
乍然响起的声音惊了楚析一跳,他很快缓过神后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母后这是?”
“刚刚是它在说话。”沈风月朝鸟伸过去,手一伸,那只鸟便自发地跳到他的手臂上。沈风月手放在那只鸟的脑袋上,又是压又是搓揉的,鸟乖乖地不动,一脸呆萌地任人摆布。
“怎的这般安静了?”沈风月惊奇了,这鸟平日里不该这么安静的啊。
接着,如他所愿的,被他揪头顶几撮毛的鸟,敞开喉咙喊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沈风月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这鸟安静了他反倒不习惯,非要人家乱吼乱叫心里才舒坦。
啧,辣j-i沈□□,送的什么破鸟!
整个寿康宫的人都习惯了,独楚析不习惯,他道:“这是何人所赠?”
沈风月一边梳理着鸟毛,一边随意道:“这是冠军侯前些时日赠予的,说是稀罕物件,会说话嘴巴甜,但是这几日它就会喊‘太后娘娘’,想来侯爷也是被人给骗了,走了眼罢。”
楚析唔了声,点了点头。
说着,鸟就当场给他俩表演了个嘴巴甜:
“太后娘娘!”
“嗯?”沈风月下意识应道。
“奴才喜欢你!”
猝不及防被一只鸟给表白了,沈风月被逗乐呵了,捂着嘴笑了起来:“这是底下哪个奴才教的?平日里它可不会说这些个甜言蜜语来哄哀家的。”
落雪接过话头:“回太后娘娘的话,兴许是宫里哪个奴才随口教的,来讨娘娘欢心的罢。”
沈风月点头表示知道了。楚析沉吟片刻,余光瞥了那只鸟一眼,意味不明,突然道:“母后,这鸟着实吵了些。您若喜欢鸟,儿子过些时日便派人给您送些更乖巧漂亮的。”
小鸟歪了歪头,往沈风月怀里缩了缩。
“皇帝有心了。”沈风月道,又见小鸟难得这般作态,啧啧称奇,将它抱进怀里,很是一番揉搓,“小东西,你也知道自己地位不保啦?”
楚析见此,眼里光芒忽闪忽现。又同沈风月坐了会儿聊些他自以为“女人们”喜欢听的话题,然后起身就要离开,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同沈风月道:“母后,罪臣在狱中自尽了,今儿早上儿子方才知晓的。”
“嗯?”沈风月楞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罪臣是谁。
罪臣卫云平,于今日在大狱中畏罪自尽了。沈风月感慨万千。
落雪也是一番感慨,末了另起一个话头道:“太后娘娘,奴婢方才瞧皇上似是不喜咱们的鸟。”
经她一说,沈风月垂头看了一眼这鸟,若有所思。
落雪:“咱们的小鸟多漂亮呀,还是五彩的呢,皇上怎么就不喜呢?”
沈风月没回答她的疑惑,兀自笑了,心里暗道,啧,花里胡哨还天天叽叽歪歪的,忒讨人厌了,他儿子会喜欢才怪呢!
午后刚还在说鸟的事,出门就撞上了它的主人。沈风月远远瞧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心里暗道不好,下意识就想要拐弯绕道,谁知一切都晚了,他已经被人家看到了。
“太后娘娘~”
这一声喊得一波三折,波澜起伏,还是带着波浪卷的那种。
沈风月黑着脸想当做没听到,疾步快走,接着就听那人继续扯着懒洋洋的声线道:“太后娘娘哎~~~~”
呸!哎个屁!不要脸!
沈风月硬生生止了步,强硬地扭转回去,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很是优雅自得:“侯爷。”
“臣给太后娘娘请安。”沈□□大步快走,几步就迈到了沈风月面前,站定,先是态度恭敬给他请了个安,接着又道,“臣见着太后娘娘,心里喜不自胜,可是太后娘娘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想见着臣。太后娘娘可是不喜臣?”他话语里竟然还带了抹委屈。
啧啧啧,这人还委屈上了!
沈□□这人一向如此,表面上看似对他礼貌恭敬,却总是带了些不正经。
说白了,就是跟他说话,每时每刻都感觉是在调情。沈风月都不好意思说出是调戏他的话。
“这是哪的话,哀家与侯爷乃是故交知己,又怎会不喜侯爷呢?”他斟酌着语句答。
却还是被人家给逮到机会,见缝c-h-a针了。
沈□□眉毛一挑时,沈风月心里就只觉大事不好,这个瓜娃子要开大。果不其然,他接着道:“臣如今虽是王侯,但打心里依旧是太后娘娘的狗奴才,从未改变。”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看着怪让人心烦的,沈风月不耐烦道:“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装什么装?”
沈□□闻言,竟真的用手在脸上摸了摸,似乎是在摸脸上的皱纹。摸完,语气说不出的委屈:“太后娘娘嫌弃臣老了。”
“……”这话我没法接。
“太后娘娘方才在躲人家?”
“我不是,我没有。”
“嗯……”沈□□眼神直丢丢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是想看他有没有撒谎。最后才委屈巴巴地嗯了声,算是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