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将被褥抛开,马上继续朝他袭去,他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系统下线沈风月的三脚猫功夫还不能够与之匹敌,只能狼狈地闪躲,仓促间被刀划伤几处。
二人一路打到窗边,突然一道人影从窗口闪进,下一刻黑衣人已被踢翻在地,来人手起刀落将他一刀毙命。
匕首正中胸口。
沈风月惊吓犹存,扶窗喘气,用脚将脚下的尸体踹得离自己远了些。
“吓着没?”一句简单的询问,竟是出奇的温柔。
习惯了对方时常欠扁的语气,突如其来的这么温柔一下,沈风月只觉受的惊吓更重,狐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体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指了指自己的脸,“贵妃娘娘为何这般看着我?”
不知何时起沈□□同他私下里不大用“奴才”这二字了,沈风月也不跟他计较,他本就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在他面前奴才来奴才去的,平白矮了一头,当然要是去掉“贵妃娘娘”这个称呼就更好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外面传来人的惊呼声,人声嘈杂,闹作一团。
“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发动宫变了。”沈□□一边说着,看见他身上有不少被刀划伤的伤口,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来,沾着药往他伤口涂去,“阵仗挺大。”
尽管他刻意地放轻了力道,但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沈风月身骄r_ou_贵,还是疼得龇牙咧嘴。他问:“楚帝如何了?”
“不知,生死未卜吧。外边已经是乱作一团了,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晓。”涂完药,他将药塞到沈风月手里,“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若是以后受了伤便及时地擦擦,有利于伤口快速愈合。”
沈风月听他这样一说,心下不禁开始考量。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如今楚帝生死未卜,还不知道会不会一朝改换新帝,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算不得什么,当下立刻准备卷铺盖走人,保住小命要紧。若是楚帝还活着,到时候掉掉几颗鳄鱼眼泪,哭嚎个几嗓子,也不是多大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着急忙慌地打包行李,沈□□看了嗤笑一声。
这个笑在这间房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似的,仿佛凑在你耳边,沈风月扭头瞪他。
沈□□很是不解:“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呢?”
沈风月带了些衣服和轻便的首饰,叠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头也不抬道:“早做打算。”
“噢……”他拉长了语调,恍然大悟,“娘娘这是在打算夹路跑人吗?奴才斗胆请您带上奴才,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是吗?”沈风月将行李包抗在肩上,红唇一勾,“本宫还要多谢沈公公特意赶来相救,又怎会忍心丢下公公一人跑路呢?”
“不必,奴才只是夜里睡不着随便逛逛,哪成想碰巧遇上了歹人进娘娘屋内,于是顺便就救了贵妃娘娘。”他将包裹从沈风月肩上拿过,大手一抛,扔到床上,“不过奴才想要给娘娘提个醒,太子的宫变只是小儿科罢了,楚帝越老越惜命,每次出行必会安c-h-a重兵,所以此次只是有惊无险,娘娘切莫让老皇帝看到您收拾妥当的行囊。”
“所以……”
沈□□朝他眨眨眼:“很快便会平息的,娘娘便耐心等等吧。”说着他就靠在椅子上扎根了,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沈风月知道这人只是嘴上没把门,实则是担心他再遇歹人,留下来保护他,所以也就默认了。
于是二人就在房中一个坐床上,一个斜靠在椅子上的等。果然如他所说,没过多久,太子宫变被镇压下来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沈风月心情复杂,没想到太子这么不经用,被摆平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收拾打扮一下就跟着沈□□一起去了大殿。
楚帝已经在了,高坐在大堂上,底下是被压着跪下的太子。
太子穿着甲胄,头发蓬乱,几道血迹沾在脸上,他双臂被护卫压着不能动弹,正低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帝先是痛失爱孙,接着太子又叛乱,到底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经历了这些一连串的事情,心理疲惫,神情更是憔悴了不少。
他一直皱着眉看着底下低头不敢看他的太子,不发一语。直到沈风月来了,才开口问一句:“燕燕可还好?”
沈风月说还好后,他就再也没说其他了的。
他看着底下的长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质问他宫变的原因?还是将他一通臭骂?老人不知道,浑浊的眼睛里混杂着血丝,他累极了。
“太子啊……”叫了一声太子,便没了下文。
过了好半天他才接着道:“你可知错啦?”
太子眼眸忽闪,脑袋动了动,又垂得更深。
“把他放开。”楚帝一声令下,护卫们便将太子松开,但他依然跪着不敢起身。
“我的太子,”顿了顿,半天只憋出一句,“你糊涂啦。”
太子被他两声“太子”叫得红了眼眶,终是抬起了头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低低地叫了一声:“父亲。”
楚帝眼中水光浮现,但天子不能轻易流泪,于是那水光只是一闪而过,他将眉眼完成温柔的弧度,看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问:“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没有自称朕,而是我,这是以父亲的角度,而不是天子。
太子也笑了,笑中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