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正在眉飞色舞地讲到那皇帝如何调~戏良家妇女,明明答应了给银子最后又赖账,还说这皇帝打算挪用军饷给自己再修一个行宫。下面的茶客一片骂声,更有有心者,就扯出了前几年当今圣上要在温泉山修行宫的事,最后因为南疆战事吃紧,不得不算了。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这本就是有心引着大家往当今皇上的身上去想,众茶客就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文衫公子冷哼了一声,白净少年上前合上了一扇移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杜子淇微微蹙着眉,打量着对面的文衫公子,只觉得此人气势不凡,应该是世家候爵出身,眉宇间似乎总有一股郁结难散。应是有什么棘手事缠身。再看小丫头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畏惧,难道这小丫头竟然认识此人?
方雪晴自进了这茶室就像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杜子淇见楚非绯连坐都不敢坐,不禁有些心里不舒服。朝那文衫公子拱手道:“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
文衫公子淡淡地看了杜子淇一眼,似乎是不想答话,又似乎是根本没把杜子淇看在眼里。而是对着楚非绯道:“说吧,怎么回事?”
楚非绯一凛,连忙道:“公子,我真不知道。这事,我谁都没说过。”
“哦?”文衫公子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白净少年道:“小丫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吧,欺......可是死罪。”
楚非绯现在知道,这白净少年没有忽悠她。欺君确实是死罪啊。
楚非绯尽管腿软,现在也是强撑着站着,一是因为她估计这两位不想暴露身份不见得愿意她大礼参拜。二是,她实在太讨厌下跪了。
“我说的是真的。”楚非绯诚恳地道:“昨天你们走了后。我一直在府里,没见任何人。”
杜子淇心里话,我不是人吗?他现在隐约猜测出,这对面的公子大概是昨天他不在的时候,楚非绯认识的,心里便有些懊悔。
其实楚非绯也就是不想牵连任何人而已,何况她本就没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文衫公子淡淡地瞥着楚非绯,楚非绯睁大了水灵的眼睛,迎着那人的目光,生怕自己眨一下眼,那人就会以为自己在撒谎。
文衫公子嘴角微翘移开了目光,这大眼瞪小眼的功夫,他是不如她,这件事他谅这小丫头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既然猜得出他的身份,又怎会将此事传扬出去,定是那日被有心人看到了......
想到这里,文衫公子冷冷地道:“四喜,传我的话,限胡子李三日之内查清此事。”
白净少年恭敬地躬身应了。
方雪晴眸光微闪,起身走到窗前,似乎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文衫公子淡淡地道:“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楚非绯陪笑:“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白净少年从后面暗暗推了楚非绯一把,楚非绯晃了一下,只好过来做到侧面下手。
这张八仙桌,文衫公子坐了背墙的一边,楚非绯坐在左手这一侧,方雪晴原本坐在右手那边,而杜子淇则坐在文衫公子的对面。
楚非绯坐得很拘谨,端端正正,脊背挺直,手放在膝盖上,正是孤儿院里标准的等待用餐的姿势。
文衫公子尽管心情恶劣,但是看了楚非绯和昨日截然不同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目光落在戴着斗笠的杜子淇身上,淡声道:“他是何人?”
杜子淇正要抱拳回答,楚非绯抢先道:“路人,路人,不怎么认识,公子不用介意。”楚非绯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就不想任何人因为她牵连进来,现在想想自己居然敢问当今皇帝要万两黄金,还嘲笑他付不出,就禁不住冒冷汗,深知昨天自己在生死间已经来回走了几次了。
她深知和此人牵扯上,前途生死未卜,故而就不想连累其他人。
杜子淇不明白楚非绯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没有反驳,只是坐在那里生闷气,不过他戴着斗笠,就算生闷气,别人也不知道。
“路人就在一起喝茶?”文衫公子淡笑道:“小丫头倒是豪放。”
楚非绯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公子很喜欢出来玩啊?”皇帝不都是日理万机吗?这个皇帝怎么闲得天天微服私访?
文衫公子面皮一僵,他是出来玩吗?他是出来躲清静的!好不容易下了朝,那群老头子还要围在他的御书房前请见,他现在看到那几张脸,就做噩梦!
文衫公子不答,端起手上的茶碗道:“这茶本公子觉得不错,你品品看。”
楚非绯自然不敢不从,
就在这时,白净少年和方雪晴同时动了,只是方雪晴因为是站在窗边,所以快了一步。
楚非绯只听到一声隐约的啸叫声,从茶碗上抬起头来,就看到方雪晴持着一根羽箭向文衫公子冲去。
楚非绯惊得小~嘴还没张开,白衣少年已经上前和方雪晴对了一掌,方雪晴并没有像楚非绯想的那样向后飞出,反而只是堪堪停住。一只箭头乌黑,带着倒钩,长约半米的羽箭,就堪堪地停在文衫公子的鼻尖前。有血迹沿着那乌黑的精铁箭杆蜿蜒而下,那血却是从方雪晴的手上而来。
文衫公子的秀水秋眸第一次放到了方雪晴的身上,方雪晴轻启朱~唇,冷冷的几个字:“追魂箭!”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碎响,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