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散落的银票捡起来,一张一张地数,一五一十地加:“二千五百一……不对,二千八百二……”
再数一遍,“二千九,啊还是不对……”再数一遍,“怎么又是二千六百四?”
她越数越糊涂,越数头越大,数到双眼发直,两手抽筋也没数清楚到底是多少银子。
重华自她开始数银票起,就怡然自得地躺到榻上欣赏她数钱,她越痛苦,他越欢喜。
☆、25.第25章新人入宫(5)
钟唯唯满头大汗地数到第十遍,终于数清楚了:
“陛下,少了二百三十五两银子。但是,臣记得之前分明数过好几遍都没有错的,会不会是陛下没注意,掉了几张?要不,您瞧瞧放银票的地方?”
重华斜瞟着她,语气不善:“你是说朕贼喊捉贼,昧了你的银子?”
钟唯唯连忙摇头:“臣不敢,臣只是请陛下看一看而已,要不,臣帮您看?”
重华道:“朕说了没有就没有。看看你这样子,区区三千两银子而已,你数了多少遍?这会儿数不清楚,之前也一定会数错。自己不识数,还敢赖在朕身上。”
钟唯唯叹气:“陛下,臣不过是问一问而已,真是臣弄错了,臣补上就好了,您不用一直这样反复强调您没拿。”
“谁强调了?朕是天子,富有天下,会看得上你这区区几百两银子?”
重华一抬下巴:“朕改主意了。原本只要你上交三千两银子就够了,但你假传圣旨,罔顾朕意,在吕太贵妃面前乱说话,朕要罚你!”
钟唯唯结结巴巴:“臣真的没捞着什么油水,要不然也不会这样零零碎碎的凑了,您若不信,可以让人去臣的屋子里搜查。”
“那些钱本来就是朕的,你不过替朕收着而已。”
重华将一卷书丢到她面前:“把上面画了勾的数术题做完,做不完做不对,不许睡觉。”
钟唯唯犹如五雷轰顶,微张了嘴,惊恐地看向重华,苦苦哀求:“陛下,二师兄,陛下,求求您了,您明知我不识数,您就饶了我吧……”
她从小就是个数学渣,别人三岁就能掰着手指从一数到十,她五岁了还数不清,不是数出九个手指就是数出十一个来。
再大些了,爹娘花了无数心血,才让她勉强可以从一数到一百,再往上就不行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她依然如故。
后来突然遭了大难,一夕之间只剩了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她要讨生活,要照顾弟弟,挣扎着,被逼迫着,竟然也勉强能数到一千以上,能做简单的加减法了。
可是重华不同,再深奥的数术题,到了他手里三下五除二就解得清清爽爽。
为此义父他们经常拿她和重华对比,常常笑得乐不可支。
她年少气盛,被笑得恼羞成怒,重华悄悄握住她的手,温柔低笑:
“不识数算什么?说明我的阿唯天生就是富贵命,不用操心这些琐碎事。”
她不依,发狠找了一堆数术题,逼着自己做到深夜不肯睡,他给她送宵夜,没收了她的数术书:“有我在呢,不管多难的题我都能解,你瞎操什么心?”
思及从前,钟唯唯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看着重华得意又享受的样子,求饶的话再说不出来。
他明知她不识数,却偏要为难她,为的不过是享受她的痛苦而已。
就像是当年,他明知她对他已经生死相许,却要背叛伤害她,临了倒打一耙,非得说是她和大师兄对不起他。
她被逼无奈,离开苍山入京城,他不许她走,她非得走,于是又变成了那个贪慕荣华、薄情寡义的无耻之辈。
他不许她离开京城回家,强留她在宫中做彤史,不过也还是为了欣赏她的痛苦。
他怎么能欺负人欺负到这个地步?就因为他是皇帝吗?
钟唯唯看着书上的题目,轻轻读出声来:“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她咬着唇,使劲思索解法,义父教过她,大师兄也教过她,重华也教过她,她突然很委屈,微微哽咽:
“把兔子的脚两只绑成一只,当它们全都是鸡,鸡兔总的脚数就是七十只……那么要比题目里少了二十四只脚……松开一只兔子,多两只脚,再松开一只兔子,又多两只脚,二、二……”
她越来越委屈,越来越难过,越算越算不清,她哭了起来,狠狠擦掉眼泪,笨笨地拿了笔在纸上画,每松开一只兔子,就用笔在纸上点上两点画个圈,眼泪落到纸上晕开去,把她画的记号弄成一团糊涂。
她烦躁地拿了袖子去擦,又将袖子弄成一团糟。
重华收了得意和笑意,沉默地看着钟唯唯。
看她眼泪流了满脸,又将墨汁抹得到处都是,饶是如此,她仍然不肯向他低头,真心实意说一句软话。
他忍不住跳下榻去,粗鲁地抓住她的手:“别做了!”
钟唯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她使劲挥开他的手,流着泪继续在纸上涂抹。
破罐子破摔地想,他想要欣赏她的痛苦,那就让他尽情欣赏好了,老娘今天没精神穷开心了!
她用力过猛,狠狠一下打在重华脸上。
啪的一声响,重华好一歇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一耳光,不敢置信:“你好大的胆子!”
钟唯唯不理他,狠狠抹一把眼泪,咬着牙涂完了二十四只兔子脚,再点一点兔子脚上的圆圈,哽咽着道:“十二只兔子……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