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伴在他的身畔,登上那高高的宝殿?
到时,他的身畔一定会出现另外的女子吧?纵然知道眉生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一旦为帝,眉生便又不能不为帝位与国家考量,那个后位一定会属于更适合的女子吧?
绾绾咬在口中的面饼,无论如何再也无法下咽。如鲠在喉,满是酸涩。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是终究有勇敢的人们在绝壁上开凿出了茶马古道。
可是这段人鲛之恋呢,如何突破那些无法战胜的一切?寿命、地位、身份……
情之蜀道,才是最难。
161.夜雨
终于在日暮时分找到了一条小路,拐出了茶马古道,寻到了一间小客栈。
虽是客栈,却极是简陋,就地选取蜀地的毛竹搭建而成,屋顶只是簌簌竹叶。
刚刚安顿好,一场骤然的雨便淋了下来。窗外的世界全都漫成一片水色,屋顶的竹叶淋下滴答的水珠,像是晶莹的珠帘。
眉生点燃了红烛,望着绾绾微笑,“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绾绾微笑,“原来,这便是著名的‘巴山夜雨’啊?”
眉生微笑,“是,从此我们便已经身在蜀地了。”
绾绾眨着眼睛,“君问归期未有期,眉生,你在想念金沙国了,是吗?”
眉生心下一柔,走过来握住绾绾的手,“你总说你没读过几天的书,但是我的心,你却能懂。”
绾绾微笑,“那是因为你是重情的人啊。虽然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在想念那里,可是我懂你的心,所以自然猜得到你吟那首诗的心情。”
眉生握住绾绾的手,“曾经,,每一年在父皇的寿诞之日归来,我的心里总是孤独而又惶惑,每当遇上这样的巴山夜雨,便更觉凄凉。金沙国中,虽然是我鲛人建立的国度,然朝堂煌煌,亲族众众,却只有我孤身一人,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满怀落寞——可是这一次不是了,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绾绾心下一疼,回握住眉生的手,“这一次,再不会了。不管你在哪里,高高的朝堂上也好,纷乱的凡尘间也罢,我一定站在你视线可及的地方,陪着你……”
眉生动容,碧色的眸子里潋滟水光。
绾绾微笑,“巴山夜雨,都落进了你的眸子里呢。”
眉生无法言语,双臂收紧,唇覆上绾绾……极尽的温柔,全无狂躁,只是彼此的依偎,只是两情的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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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老板是个精瘦的男子,笑容不多,眼睛却极是灵活。
他拎着热茶壶走入印旸的房中,言简意赅地说,“夜雨天凉,客官用些热茶吧。如果需要,可以要炭火盆来。”
印旸眯着眸子望着那店家。不知是不是蜀地湿润的缘故,亦或是今晚山壁皆被雨水打湿映入了他的眼底,总之,他眼角眉梢的紫色自从踏入了蜀境之后,便更觉浓丽。
印旸点头,“不用炭盆了。”
店家微笑,“听说客官一行是从西域而来,那里干热,必不耐蜀地的湿寒,客官如果感觉不适,随时呼唤小人便是。”
印旸捏住手中的热茶,语气却是寒凉,“你怎知我们是从西域而来?我们,并未告诉过你。再者,这条通往金沙国的古道本就是秘密的路径,你怎的竟然有机会在这里开设客栈?”
店家毫不惊慌,“天下道路,本是相通。从一路口看来的隐秘之径,其实换过一个方向便也是可往,所以客官的疑虑本是多虑。”
印旸眯住眸子,“那么,我们从西域而来,你又如何得知?”
店家微笑,“小人毕竟是开店的,天南海北的客人见了不知凡几。且不说客官的马匹都是产自天山脚下的所谓‘天马’,单就是诸位语气里不经意带出的口音便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更何况——这里本已是潮湿的蜀地,可是客官的货担上还是挂着沙砾……”
印旸眯着眼睛,缓缓地笑开,“佩服。老板,果然好眼力。”
店家微微一笑,“做我们这一行,眼力是保命的第一件法宝。”
印旸眼角微微一跳,一抹艳紫漫溢。
店家躬身,“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如果没有,小人便不耽误客官休息了。”
印旸又静静地望了那店家片刻,这才扯起一抹微笑,“好了,你去吧。辛苦了。”
店家这就要转身离去。
印旸像是忽地想起来什么一般,叫住那店家,“我那些马匹自己带着草料呢,便不烦劳老板你了。这些来自西域天山脚下的马,老板你想必也知道,很是挑剔草料,如果吃了蜀地水气过重的草料,恐怕会拉肚子。”
店家一笑,“正巧要跟客官抱歉呢,小店着实没有草料了,只剩些糠皮。如果是这样,倒是更好了。”
竹门关合,掩住一天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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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伙计并马匹一同住在马棚里。不是客栈房间不够,而是老板印旸明令,人不离马,日夜如此。
好在铺满了一地的装满了糠皮的麻包正可隔绝寒潮之气,几个伙计倒也很是安适。
只是这一直下个不停的巴山夜雨,熄灭了每个人心里的热火。似乎所有的悲伤压抑,全都在这样的夜晚悄悄爬将上来,沿着血脉蔓延。
伙计“大个儿”一阵唏嘘,“我怎么总听着山间有哭声?”
另一伙计老马撇撇嘴,“还说你自己是走惯了茶马古道的马帮汉子呢,这都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