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怎么了!”见卫庭煦闭着眼在甄文君怀中脸色奇差,阿竺立即快步上前, 连带着府中所有家奴一哄而上。
“落水了。”甄文君并不想解释太多, “你们让开点儿, 全都挤在此处她呼吸不畅。”
阿竺等人赶紧让开, 见这个自大婚一来就离府出走也不知道叫郎君好还是叫夫人好的人抱着自家女郎堂而皇之地进府, 她想要阻止又觉得不妥, 阿燎向她摇头示意后她才算是安心地退到了一旁。
秘书监府甄文君没住过几天,但这儿大多数的设计和摆设她都有参与, 大婚之后陈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沿着回廊转了两个弯便到了主院,单脚顶开卧房的门将卫庭煦放到床上。
卫庭煦躺平之后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捂着胸口难受地拧着眉。
甄文君帮她把已经半干的衣衫解开, 脱了丢到地上, 看了眼胸口的伤,分明没有完全好明白。
这处的伤是甄文君所为,她很明白,只要调理得当不应落下什么大的病根,看现在的情景恐怕伤还没怎么好卫庭煦就开始四处奔波了。看了看舌苔再探了脉象,正是清阳不升、清窍失养, 恐怕她进食减少胃脘不舒有一段时日了, 居然就拖着这样一具病躯到处奔走设计别人。
本来底子就差还如此不懂爱惜身子……
甄文君在房中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药物, 只好出门到庖厨去, 她记得庖厨有一整墙的药,那还是当初她建议的,想说卫庭煦身体不好,她自己也会些药理,可以慢慢帮其调养。
去庖厨抓了药吩咐家奴去煎,家奴捧着药有点儿不知所措,这时小花进来将药接了过来,一声不响地放入钵中,加水生火。
甄文君和她没说一句话,拿着外敷药重新返回屋内时见阿燎已经在那儿了。
将药盒放下掉头就要走,阿燎急忙拉住她。
“她醒来时想看到的人是你。”阿燎极少这样认真恳切,甄文君犹豫了一会儿便留了下来。
“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她。”甄文君重新坐了回去,一边将药盒打开一边不带表情地说着。
“嗯嗯,你问你问。”阿燎很识趣地飞速消失,离开时帮她们将门合上。
甄文君将药抹在药贴之上,放在油灯上加热,以手指试探温度后慢慢贴到卫庭煦胸前。舒服的温热渗透在煎熬的伤处,慢慢地由外部的热转化成身体内的清透,胸口一块压了她多日的大石在溶解,呼吸变得顺畅了不少。
卫庭煦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头发还是s-hi的甄文君。
甄文君很快将手缩了回来,低头整理药盒:“为了骗过庚太后的探子真是命都不要了。幸好我反应够快,不然你那三十万兵马我还没摸着个影子就没戏了。哦,也是,即便我不在小花也能救你上来。她鬼鸠之毒已解,别说是小小的护城河,就是你掉到海里她也能将海给炸了把你捞上来。倒是我多事了。”
卫庭煦不说话,就看着甄文君一个人解释个滔滔不绝。
甄文君将药盒一扣,发现卫庭煦已经不知看了她多久。两人的目光交汇了极短的时间甄文君便移开了。
“我已经将药方留给小花了,还有这药箱里的外敷药,早晚各敷一次,午间时若是能抽出空来再敷一次自然更好。不过秘书监不仅要修史还要算计左家,恐怕还有对付薄家和林家的计划未铺展开,想必是没什么时间了。”
卫庭煦微微一笑想要开口,话没说出来,换来的依旧是一顿昏天黑地的猛咳。
甄文君皱眉,将方才趁她昏迷时换上的浴袍为她裹得紧了些,把掀开一角便于上药的被子盖好。
“今日就让我淹死不是正如你意吗?”卫庭煦道,“从今往后便是陌路人的你,为何还要救我。”
“我救的不是你,而是那三十万兵马,和天下苍生的未来。”
卫庭煦露出了极少在她脸庞上会出现的表情——疑惑。
“抛开对李家和卫家的偏见,就我所见所感,我也明白如今混乱的大聿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就像你这段时间对我所施之计,亦是你对这江山的打算。”甄文君不疾不徐地解读卫庭煦,“你并不想要补天,你想要的是全新的世界,只有在全新的世界里你方能大展拳脚,重建一切。”
卫庭煦胸口微微地起伏,心肺顺畅,想要咳嗽的感觉已经不再清晰,清晰的是甄文君明亮的双眸。
“你会全心全意助我一臂之力。”卫庭煦问她,“对吗?”
“如果你我本是萍水相逢的话,会的。可惜……”甄文君眼角有些晶亮,她不再看这个让她难过的人,转向垂帐。
“你在气我利用你。”
“不。”甄文君很干脆地否定,“我说了,那一剑刺过之后于我而言以往的一切一笔勾销。但我也无法再相信你。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在我看来都是别有目的。何时真情何时假意,我分不清。你呢。”甄文君问她,
“你自己能分清吗?”
阿燎坐在屋外的凉亭无聊得很,揪了两根草手指间绕一绕变成了一只蚂蚱。甄文君出来的时候阿燎点了一下蚂蚱的屁股,草编的蚂蚱就像活了一般,猛地一蹦蹦到了草丛之中。
“庭煦怎样了?还好吗?”阿燎问道,“醒了?”
甄文君垂着头点了点,向不远处的竹林走过去,拨开竹林回到了卓君府。
见甄文君兴致不高,隐约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