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心中一阵儿激动,她沒想到,酸杏竟然沒有一丁点儿推脱或责怪的意思,更沒有袖手旁观,等着看自己的热闹,他是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替公家打算,就连丁点儿的私人恩怨也未涉及,这让木琴大喜过望,木琴赶忙把与凤儿在路上考虑的比较成熟的想法和盘端出來,让酸杏进一步帮自己谋划。
酸杏听罢,半晌儿不言语,而是猛劲儿地吸着辛辣的旱烟袋,屋子里充满了刺鼻的烟草味儿,呛得木琴不停地勉强压抑着小声咳嗽。
过了一大会儿,酸杏将烟袋锅重重地磕在屁股下的杌子腿上,说道,要我看,这修路是个大好事,也是长远的事,早晚都要搞,那就晚搞不如早搞,再拖下去,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哩,真要动手的话,首要的是先弄到钱,才能买來雷管炸药啥儿的,沒有这些,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玩不转呢?跟上级要求点儿,恐怕也无济于事,公社的钱更是僧多粥少,撒芝麻盐似的全公社哈撒一圈,留给咱村的还能剩多点儿吔,只能靠咱村人自愿集资了,可这集资要小心呢?村人都穷哦,现今儿,靠着上边政策好,总算吃饱了饭穿暖了衣服,口袋里却空瘪呢?除了今年你领着卖了点儿杏果,收了点儿钱,哪儿还有进钱的门路呀,这集资的事,一定要办稳妥喽,搞不好,修不成路不说,怕还要闹出乱子呢?
木琴赶忙回道,我想先在村人中摸摸底,看看有多少同意的,再举动,这集资,也不能白白地集,由大队打欠条,一旦路通了,进钱的路顺了,大队要连本带息偿还呢?
酸杏重重地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一定得跟村人讲清楚哦,别让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这条路子还可以趟趟试试。
这个大事,得到了俩人的认可,似乎仍然是俩人在搭班子研究大队的事体,全然忘记了身为村支书的木琴在与这个已是平头百姓的酸杏探讨村中大事。
直待木琴欢天喜地地走了,酸杏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是被木琴赶下台面的普通村人了,不与她为敌也就罢了,咋还要不由自主心甘情愿地替她琢磨公事呀,他后悔起來,在心里一个劲儿地骂道,真是白日撞见鬼哩,老糊涂了呢?看來,婆娘说得不差吔,自己还真是有官瘾呢?都下台这么多时日了,竟还挂念着大队的事,一见木琴來提说,就摸不着南天门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念的是哪一捆经,唱的是哪一出戏呀,同时,他也暗地佩服木琴的心计,因了管理杏林的事,让他酸杏给闹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这回算是长了见识,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便先來试探他的主意,一旦做通了他的工作,其他人也就都好摆弄了。
酸杏懊悔了半天,又想,这修路的事的确是件大好事,是为村子前途着想,为娃崽儿们的今后前程着想,也算不得自己多管闲事,帮着木琴参谋琢磨,应该是他酸杏份内的事,谁叫他还是杏花村的一份子呢?这么想下來,心里的懊恼才算平息了,而肚子里却又咕噜噜的叫了起來。
他一叠声地喊女人快点儿端饭,快到中午了,早饭还沒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