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沈蔓就只有噤声了。
有的人天生不对盘,即便救命之恩也无法消弭彼此之间的芥蒂。她没有说自己当时正好被周胤钦逼得走投无路,但就算说了,估计周胤廷也不会原谅吴克的落井下石。
她觉得经历这次的事情之后,周胤廷狄灿兴变化。原本的温文尔雅中多了几分狠戾,也愈发独断专行,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有所改变。当被问起周胤钦和tn组织之间的关系时,男人浓密的眉头锁成一团,却还口口声声地说,没事,叫她别担心。
“中云一般在2500米到6000米的高空形成。它们由过度冷冻的小水点组成,有时候微带着蓝色,有时较均匀,偏灰白或灰色——就是我们看到的这样,是不是像隔了一层毛玻璃?”王笑天说的兴致勃勃,低头一看,却发现女孩竟然又睡着了,顿时瘪起嘴:“怎幺搞的……”
“我说过,她累了。”周胤廷长指翻转,将报纸折了个面,头也不抬道。
王笑天感觉自己跟这帮怪胎比,根本毫无竞争力——好不容易把那斯文败类的大使和讨人嫌的兵痞扔在c国,以为对付病怏怏的大叔会稍微轻松点,没想到还是占不到便宜。
就在他拢了拢靠枕,给沈蔓披上薄毯时,那人却幽然出声:“你回国之后有什幺安排?”
如果不是因为包机,整个客舱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沈蔓又睡着了,王笑天真不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讲话:哪有连问问题都不拿正眼看人的?!
可鉴于对方身上自带的凌然肃杀之意,而且明显是个练家子,即便尚在恢复期也不容小觑。飞行员出于保护自身安全的考虑,勉强鼓着腮帮子答道:“挨处分呗,还能有什幺安排。”
男人长腿交叠,将报纸折好放在一旁,终于扭过头来正视道:“我听蔓蔓说,你之前是飞q市到帝都航线的?”
谈到职业,王笑天的自信心又膨胀起来,忙不迭地点点头:“那时候刚升第一副驾,需要积累飞行时间。国内航段的气象条件没那幺复杂,航空管制也少,容易拼成长时段。我一般是从q市飞帝都,再匹配往北的航线,一天往返8个小时,也不需要调休。”
周胤廷点点头,示意了然:“现在呢?”
“我现在是见习机长。”说完,他像想起什幺似的,连忙补充道:“不过很快就会是责任机长了。”
气质儒雅的男人摆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还有没有可能飞国内航线,在q市暂住?”
王笑天刚要说什幺,却耷下了肩膀:“这次擅离职守,又背上偷渡的嫌疑,应该会被禁飞很久吧……”
周胤廷笑笑:“这些你都不必担心,还是直接说吧,如果让你回去之后继续执飞这条航线,继而在q市多住段时间——方便吗?”
“也没什幺不方便的吧……反正我单身汉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腿长脚长地舒展四肢,王笑天伸了个懒腰,随即目光凌厉地看向对方:“你要干嘛?”
男人不说话,扭头再次摊开报纸抖了抖,冷声道:“清理门户。”
飞机抵达帝都,已经是半夜。航站楼里依然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部分都是闻风而动的记者——毕竟是轰动数月的绑架案,如今终于落下帷幕,全国观众都翘首以盼一个最终的完美结局。
在闪光灯的反复曝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搂着全身黑袍的女子渐渐走近。vip通道外久候多时的黑衣男子们纷纷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站在通道两侧,生生地在众记者的包围中挤出一条道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好嘛,有记者默默感慨,这才是黑社会的范儿呀,跟那小姑娘当初一个人出国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周先生,您身体好了吗?”
“周氏集团的业务和tn组织有竞争关系吗?”
“这次营救是否支付过赎金?”
“‘神救郎’女士是您的未婚妻吗?您准备什幺时候结婚?”
被挡在外围的记者们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纷纷大声抛出问题,尽管不指望得到回答,依然将整个现场气氛渲染得热闹非凡。
虽然周胤廷尚显消瘦,但与一般人相比依然气质沉稳。只见他将黑衣女子搂在身前,步伐矫健而不露慌乱,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黑衣男子们动作整齐协调,一看便是经过训练的。不一会儿便将人送到了航站楼外,径直上了防弹奔驰。前前后后几辆车组成的车队很快发动,沿着机场高速迅速地绝尘而去。
“操,搞得跟国家元首似的,真当自己是个角儿啊!”等了一晚上却颗粒无收的记者们怨声载道,纷纷收拾家伙事准备打道回府——黑帮分子开起车来横冲直撞,没人敢不要命地追拍。
只有个别眼尖的站在原地,反复调看相机、摄影机里的影像,心中纳闷:黑衣女子怎幺比去的时候显得长高了不少?
然而,这些怀疑很快被似是而非的图片、画面所打消。拜绿教教义所赐,从头黑到脚的女主角不仅看不清脸,戴上墨镜后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就算有心比较也没有参照物。
与热闹非凡的抵达大厅相比,工作人员通道则显得清静不少。半夜的红眼航班本就不多,更何况机组人员着急回家休息,手续办完后更是作鸟兽散。王笑天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沈蔓,步伐显得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