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觉得自己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能够在罪魁祸首面前直抒胸臆,简直是对长久以来煎熬的最好补偿。
“……你说那个男的是不是很过分?不肯说实话就算了,居然直接挂线,太没礼貌了!”抱怨完两年前的失联,又对订票电话载明的联系人口诛笔伐了一通,王笑天耸了耸肩膀,试图争取听众回应。
耸了两下对方都没有动静,神经大条的某人这才发现女孩已经睡着了,长睫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想必最近都没有得到太好的休息。
飞行员叹了口气,将人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一点,终于感觉到身心完满的充盈。
沈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飞机已经在c国首都上空盘旋。王笑天不知何时离去,她身上还披着机长制服外套,隐约留有一丝余温。
首都历经连年战乱,周围的山面全部都是灰突突的,没有一棵树。
“乘客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王笑天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和之前响在自己耳边的呱噪一样,有效地舒缓了沈蔓紧张的情绪,“飞机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并在安全带灯熄灭后再起身提取您的行李……”
尽管机舱内只有她一名乘客,整个播报依然完整且一丝不苟,显示出男人绝对的职业荣誉感。
低头扣好安全带,沈蔓侧首望向窗外。群山环绕之中,有一大片空地,想必就是p城国际机场。
飞机的高度渐渐降低,地面的景物越来越清晰。距离跑道还有几米时,突然有一支枪管从舷窗前一闪而过。
什幺枪这幺长?
沈蔓猛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国际机场,而是军事机场!停机坪上有各种武装直升机、巨大的轰炸机、造型硬朗的歼击机,没有几架民用飞机。难怪当初她提出亲赴c国的提议会被林云卿和梁志否决——这里根本还是战区,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贸然进入确实存在危险。
飞机终于停稳,跑道边站着几个国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c国签证管理甚严,机组人员的公务护照都无法入境。王笑天刚才出舱时就特意嘱咐过,让她下飞机后再等等,大使馆的人或许能帮忙想点办法,再不行就闯关,反正他不会放任女孩独自以身试险。
沈蔓没有当面否决他的提议,只是望着那双星辰般闪亮的眼眸点点头。
舱门打开,她将机长制服留给空乘,再次独自走下了舷梯。
外交庇护人员享受大天朝的国家保护,使馆临时派出商务参赞等人,第一时间赶到机场迎接,沈蔓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配合。
“绑匪的视频流出后,外交部非常重视,大使两天前已经出发去北部行省了。那边基础设施落后,通讯时断时续,您申请外交庇护的情况目前还没有通知到他。”年轻的参赞一边替沈蔓提行李,一边介绍当前情况,“但我们已经争取到当地氏族酋长的支持,人质在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临行前,沈蔓把能够找到的资料全部浏览了一遍,知道c国如今军阀割据,中央政府根本无法对各地实施有效管辖。事实上,tn组织的大本营就在北部行省。张羽身为大使,带上武官和所有警卫力量,亲赴前线斡旋,对周胤廷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为tn组织的死亡威胁,使馆里留守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在没有安保的前提下出城。沈蔓急于情势,坚持尽快出发。参赞无奈,只好将她托付给当地人,并且千叮呤万嘱咐一路直奔行省省会k城,与大使会合后方可解除武装。
从首都出来,往北走尽是土路,破旧的老式越野车颠簸在崎岖的山崖间,沿途可见大大小小的弹坑。偶尔还有一两辆烧得只剩铁皮的坦克、装甲,如同无声的墓碑伫立道旁,默默昭告着这片土地正在经受怎样的劫难。
“害怕吗?”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她忍不住用阿语问坐在身旁的司机——上辈子把阿拉伯语当成二外来学,这辈子也几乎没有用过,说起来差点舌头打结。
司机是个满脸褶皱的中年人,只见他连视线都没有偏移,随意地单手比了比头顶:“不怕,命是安拉的,反正我早晚要去天堂。”
下飞机之后,沈蔓第一次真心地笑了出来。
经验丰富的司机果然很靠谱,当天傍晚便将车开到了k城外。
k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老城,有着古老而悠久的历史。此刻,星星点点的光线从沿山而建的土房子里漏出来,仿若银河从天而降。高原的寂寥与尘世的烟火交相辉映,勾勒出仿若仙境般的宁静。
酋长的宅邸位于城中心,司机熟悉当地的路况,七弯八绕便把沈蔓带进了一个小胡同,停在一栋三层楼门口。
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上前检查车辆,用内线通报完毕,黑乎乎的铁门这才缓缓打开。
院子的面积不大但很奢华,迎面便是几辆大排量的越野车,显然是准备随时逃命的。车道一边的墙体被完全掏空,平地建起带石阶的假山,其中有树有草有溪流。沈蔓一开始以为这是造景,后来多看了两眼才确定是个狗窝。
身着橄榄绿军装的使馆武官接到通传后,急匆匆地赶到车库,见沈蔓下车,大步迎上前来厉声道:“沈小姐,你这样独自出行是违反外交庇护协议的!”
女孩带着面纱,只剩一双光彩明亮的眼睛,灵动如世上最美的宝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