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料的，身上的短棉袄有些扛不住现在的温度，夹带着雨丝、雪花的风迎面袭来，就算是她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也有些冷意。

她有点头疼自己出门从不看天气的毛病。

今晚要在岳宁城家里过，虽说现在岳先生不回来，江霏霏也没有更改的打算，但这个天气走过去，也太受罪了，干脆撑伞立在十字路口，打个出租车，但是今天迎面驶来的车辆上，空车的标志都是红色的。

等了好半天也没看到一辆空车，她犹豫了下，要不要干脆走过去算了，忽然觉得包里的手机一阵铃响，她忙用头颈夹着伞，将手机用最快的速度翻出来，滑亮一看，是手机运营商祝她元旦快乐的。

她有些失望，再翻了翻和岳先生的对话，她离开公司时发过去的消息被显示为最后一条。

对于她的消息，岳先生总是第一时间回复的，就算不能，看到之后也会立刻回复，今天这没回复是什么情况？飞机能飞了，现在在飞机上？

可不对啊，岳先生的飞机能飞了，肯定第一个通知她，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飞了。那是怎么了？

江霏霏有些担心，干脆按下通话键拨通电话。

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起来，岳先生好听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霏霏。”

江霏霏缩着脖子，边看计程车来没来，边回着话，“诶，你没上飞机啊！”

“恩，没有上飞机。”

“那怎么没回我消息？”

岳宁城似乎愣了下，“我在做事，没看到消息。”

“哦哦，等飞机就靠一会儿吧，别这么忙，休息一下。那你现在还在机场？h市这的天气有够糟的，早上天还超晴朗，现在居然在下雨！不知道今天飞机是不是不能飞了。”

“应该不能了吧。”岳宁城犹豫着说，“霏霏，你回家了吗？”

“没有，我刚从公司出来，现在还在拦车。”又是一阵风夹雨，江霏霏说话的声音都抖了下。

岳宁城听她的声音有变，沉声问：“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没事，有点冷而已。”

“那你快点回家！”

“好好……哦，有车了！”江霏霏一眼看到个绿色的“空车”，欢脱的跳起来，连连招手，“好啦好啦不说啦！我回去了，你忙！”

“恩，当心！”

带着一身的冷意钻进开着暖气出租车里，江霏霏也是挺高兴的，一脸乐呵呵的感觉。

司机看她笑得开心，调笑说：“小姑娘这是去会男朋友。”

江霏霏应声：“对啊！”将伞搁到地上，免得弄湿了座椅。

车很快驶到了岳宁城所在的小区，司机先生十分体贴的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免去了江霏霏再在雨中行进的辛苦，她下车的时候加了两成的车费给司机，道一声“元旦快乐”下车。

走岳宁城最常带着她走的道——搭电梯上到4楼，开门进家里，光色温暖的声控灯随着她进屋的动作亮起来，声音极小的暖气供应声也跟着起来。

江霏霏换好鞋，拿了块毛巾将包上的水擦干，立刻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个暖和的大澡，在浴室里，仰面迎着噗着热气哗哗下来的水，直到快渗到骨头里去的寒气都被逼出来，才擦干出去。

家里有些静，江霏霏脚下拖鞋打着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是空气里的，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岳先生的家会有佣人定期来做打扫，所以总是整齐的一丝不苟、干净的纤尘不染，但就是这种感觉，令人觉得多了一些冷漠的东西，好像不管你在这个家里有什么痕迹，都会被不留情的抹去。

像她的过去，一场车祸后，将一整段的记忆抹去，也将那一段过去连根拔起，让她完全无法去探究，那一段生活里曾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

“干净整齐还整出事情来了。”江霏霏嘲弄自己一声，去客厅将电视机打开，不一会儿宽大的液晶屏上开始播放画面传出声音，是一个电视台针对元旦的跨年晚会。

她看着满屏幕红艳艳的觉得不舒服，换台，又是这样的，再换台，还是这样的……一口气将所有频道轮了一遍，不是喊着跨年打特价卖东西就是跨年晚会，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跨年这一件事情。

随便在一个台停下来，熟悉的语言在空气里回荡着，她眼睛看着画面，但有些走神。

在车祸后，刚能从病床上坐起来，江霏霏就被告知，那些忘记的过去不能去想，如果去想就有可能会出事，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思考从前，就头疼、流鼻血被送医院。

她权衡了很长时间，觉得按部就班的自己活不出一段，特别值得去回忆的日子，便渐渐习惯了不去想。

可从遇到岳先生的那天起到此刻，她无法沿着那个习惯继续往前。岳宁城对她而言太特别了，虽然对他的模样他的人没有印象，但当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时，那种感觉太自然了，她完全不觉得彼此需要是迎合对方什么一切都那么顺利成章。

她开始希望能知道有关过去，然后找寻她和他之间的曾经，可是，只要她一开口问，那些应该知情的人，都躲避的比老鼠还要快，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说。

她想要自己去思考，可一想就觉得脑壳子疼，脑袋会变成一大坨的浆糊，昏沉的厉害，一点法子都没有，就像此刻，她逼着自己去问那一段，结果整个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绵长而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