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看她,她也就稍稍合了下眼,她只想偷一下懒,谁知道,就这么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楚倾城放下手里的账册,看着面前倒在软椅上睡得东倒西歪昏天昏地的丫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哪个丫环敢在主子面前睡觉,哪个女人会在他楚倾城面前露出如此不雅的姿态。不过这个丫头,就是睡着了,也很有趣,那张大圆脸上表情丰富,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开心,让他看了觉得好笑。
他起身展开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却突然发现那张脸上眉毛拧起,布满了阴郁之色,像是陷入了梦魇里。他刚想伸手摇醒她,就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动,似乎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溢出了眼眶,顺着她光洁圆润的脸颊滑入了鬓角。楚倾城一怔,手指停在了她的眼角,指下是微微的湿意,不是他的错觉。
是什么让她在梦里哭泣?让她如此忧伤?
楚倾城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把湿意抹干,他觉得自己的心有点难受,为什么刚才他突然产生了想要入她梦的念头。他想要撤回手,衣襟却被拉住了。
江岚双眼紧闭,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口,口里低喃着什么。他低下头才听明白,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在梦里流着眼泪呼唤一个人。
这是谁?
楚倾城觉得自己的心上像被突然压了一块石头,沉闷压抑难受,还有一点委屈和愤怒,他一把拉出了自己的袖子。
江岚睁开眼,就看见楚倾城的脸近在眼前,深黑的眸子盯着她,透着淡淡的冷意。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向后靠去,离他远远的。糟了,居然就睡着了,看他那个黑脸,不会是说梦话骂他被听见了吧。很有可能的,她每次说他坏话都会被他听到,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楚倾城看着突然间就离他远远的丫头,脸上戒备又不安,神色做贼心虚的样子,一下子就来气了,这是他的丫环,是他的,怎能离他那么远。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离他很近很近,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在各自身上的热度。
江岚大气不敢喘,这是发什么神经啊。
楚倾城盯着她的脸,“谁是肖燕。”
江岚微微变脸,立刻又恢复了神色,原来自己又梦见他了吗?她回答:“一个好朋友。”
楚倾城不松手,继续问:“男的,女的?”
江岚吐出一口气,缓缓说:“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这人吃错药了。
楚倾城一点也不相信,直觉告诉自己她肯定在说谎,“为何哭。”
啊,江岚郁闷,她抬手摸了摸眼角,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哭了,不过,她是个撒谎高手,“她病死了,所以我伤心,就哭了。”说到死,江岚的语气低落下来,有一种止不住的忧伤暗藏在里面。
她在撒谎,在骗他,楚倾城可以确定这不全是实话,但那个人不论男女一定死了,不然她不会如此伤心。
她的心里有一个人,虽然那人已经死了,楚倾城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间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收回手,坐到软垫上拿起账册一言不发。
江岚也端坐好,心里惴惴不安,睡觉偷懒就算了,还乱说梦话,要是把自己来偷东西的话也说了出来,那还怎么得了。
卷一第九十五章山腰与山脚
蓝笙奉命进来时,发现马车里的气氛有点怪,公子这次的效率居然出奇的慢。他偷偷打量着一边沉默的江岚,其实所有的奇怪之处都是从这个丫头开始的,莫非他家眼高于顶的公子还真的看上了她。要说她丑那倒是夸张了,这丫头也算是清秀可人,可和那些美人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不过,公子都已经二十二岁了,换作别人孩子都一大堆了,他身边却连个侍妾都没有,要是真看上了这丫头,也是好事。
蓝笙这样想着,就觉得很高兴,扭头就发现自家公子目光如炬,正狠狠的瞪着自己,他立刻收起思绪,拿起看好的账册就快速退了出去,心下感叹,莫非真的很喜欢,连看也不让人看了?
马车又出发了,只有咕噜咕噜的车辙声,江岚把耳朵贴在窗边,听着外面或激动或失望的路人发出的各种声响,自得其乐。
楚倾城看她这样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在这里生气个什么劲,人都已经死了,根本不知道何年马月的事,她也不过梦里回忆到而已,白天一切如常,就算现在人还活着,又能和她有什么结果,她是自己的丫环,一日是,终身是,是他的人,谁也抢不走。
马车停在后院,这是楚式的一家银楼,这次楚倾城没有命蓝笙去取账册,而是自己下了马车。
江岚和他上了楼,看来里面已经被清场了,一个旁人也没有。
楚倾城淡淡地说:“过两天就是阿莲生辰,你帮我挑几件合适的吧。”
哦,送给美人的生日礼物吗?江岚来了兴致,漂亮首饰谁不爱看呢?就算她不喜欢戴在身上,眼睛也喜欢看看,这种亮闪闪的东西其实最最吸引的就是人的眼球。
沈莲喜欢什么呢?江岚想,其实只要是楚倾城送的,肯定都喜欢。她在那里慢慢挑选,楚倾城却在一边喝茶,间或抬眼看一下正选得兴致勃勃的江岚。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岚把选好的东西给他看,是一套黄金为底,镶有珍珠的首饰,包括头钗、耳环、项链和手链,不是很贵重,但非常可爱,很适合年轻的女孩,其实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