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捂住了额头,心口的绞痛让他痛到无法呼吸,冷汗涔涔。
……怎么回事啊。
因为最初他以为只是英灵级别的死亡——也就是就算死了也只是分支的记忆回归英灵座的程度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压根对于这件事情太过认真。
反正都是已经死去的英灵,那么为了拯救世界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梅林没有真正属于他的感情,做出这样的判断对他来说其实只是理所当然的程度。
他说到底只是半人半梦魔的存在,存在知性却无法理解人心感情究竟有多重要的恶劣家伙,说白了,可以理解人类伤心难过痛苦快乐的理由,也能从常识角度和旁人的反应判断出自己应当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
但是那些感情带给人类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呢?
这些他却又是全然不懂的。
——在胸腔里被放入了那颗心脏之前,他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生活,虽说即使是拥有了痛楚的如今他也没能真的理解何谓人心就是了。
为何哀叹?
为何悲伤?
为何要为了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如此痛苦?
梅林不懂这些,但他此刻却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了真真正正来自于自己的“感情”——
在那个人面无表情地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蓦地回忆起自己曾经似乎也无数次若无其事的忽略了远处望着自己的精灵女子,转头继续和身边因为自己俊美容貌凑过来搭话聊天的贵女名媛们。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碰见这样画面的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啊,对了。
“——不,那边的小姐大概只是路过吧,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不是,才不是什么恋人啦,只是位不认识的客人哦?”当时的自己,对着身边一脸怀疑的贵族小姐摆手解释着。
之所以说是仅此一次,是因为那一次她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并未过来对他再说什么。直到梅林将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才神情淡然地转身离去,薇薇安的反应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地让他反而有些害怕。
——照理来说,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冲上来泼他一脸的水,或者向小时候那样怂恿人鱼把自己拖进水里直到快淹死为止吗?
等他回去后,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件事情时薇薇安却只是冲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反正我已经算是个败者,又何必丢掉自己最后的风度?那位小姐倾心于你,女孩子第一次的美好约会可万万不能因为什么无聊的理由被打断啊。”
明明应该是很难过才对,那一次与她随行的骑士高文看上去都比她生气愤怒的样子。
可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薇薇安……是因为知道我只是会做出正确的反应,而不是真正理解你的心吗。
……好难受啊,薇薇安。
我现在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白发的男子手指颤抖着攥紧了胸口的布料,浑身发抖地在墙角缩成一团,胸口传来的绝望几乎快要将他淹没到窒息。
你曾经感受过的,便是这样的痛楚吗?
无心的梦魔也只能依靠这样的机会感受心吧……可是真的很疼啊,眼睛看不清东西,耳朵听不见声音,情感上的痛原来是真的可以蔓延到神经与心脏,最终延伸到周身每一寸的血肉骨骼,将绵延无绝的绝望侵入骨髓,连这擅长言辞的唇舌也生出了无法克制的僵硬,直至喉管都跟着麻木到无法呼吸。
——我杀死过你的心,我亲爱的薇薇安。
而这一回,又是我提出了要让你去死的决策,另一重意义上的杀死你存在的意义,让你亲手去杀死你曾经坚持过的东西。
你会恨我吗?
你还会拥有恨我的感情吗?
他恍惚着思考着这些问题,直到某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一身白衣,金发金瞳,手腕上还缠着青金石的华丽链子,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倒是好听的紧,那声音停在他的旁边,梅林抬头,连素正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他。
“许久不见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了这个习惯,是阿瓦隆养出来的坏习惯?话说你还要在这里缩着吗?很晚了,王让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薇薇安?”
梅林仰着头,怔怔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女子抿起嘴唇,半晌后才极轻的嗯了一声。
魔术师眼尾一垂,努力想要扬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糟糕了。
——不可以不笑啊。
若是笑不出来的话……那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一直故意模仿人类痛苦难过的样子、做出好像真的拥有感情一样的姿态,一次又一次的让对方心软,最终选择继续纵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梅林在与她好不容易可以近距离接触的这一机会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迅速向后退去,将脸埋入了自己的袖子后面。
连素见状只是轻叹口气,然后在梅林的面前单膝蹲了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