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年,只别埋怨我多事便好。”薛蝌忙起身冲宝钗做个大喏道:“劳烦大妹妹替琴姐儿操心,这婚事乃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赶在头里甚么细微之处皆不为过,哪里就敢埋怨多事,求还求不得哩。我看不如就依大妹妹的想法,咱们先想法子多查访查访,万一梅家有个甚不好的也可早作打算。”薛蟠并薛太太皆点头同意,当下就喊了大管家把差事交代下去,薛太太磨着后槽牙道:“不拘使多少银钱呢,务必给我把梅家上下三代的事儿掀个底儿朝天,不然琴姐儿出阁的时候就把你们一并陪嫁到梅家去!”
大管家憋了笑忙拱手作了好几个揖才退下去,连宝钗也觉得母亲近日越发孩子气起来。薛蝌这会子又冲薛太太鞠躬道谢,托了宝钗回去好好劝慰妹妹,这才与薛蟠两个起身告辞往外院去安歇。
到得第二日,薛蟠早早去衙门应卯,见了林如海也不含糊,张嘴就问那梅翰林之事。也是巧了,这人原是林如海前一榜的二甲第五,是以还算有些印象。林如海喝了薛蟠端上来的热茶,这才慢慢与他道:“这如今的梅翰林,我恍惚记得他原是寒门仕子,祖籍在甘陕道。后来中了进士点入翰林院,一呆便是十几年不动地方,与你那贾家姨夫堪称一对儿,到如今还是个从五品的侍读。都说穷翰林穷翰林,他家里因太太颇会治家倒也不能说贫寒,面儿上看与你那认的妹子倒也可称相当。若论后宅阴司之事便不知了,好不好的再托些有本事打探这个的人问问。”薛蟠转念一想便把主意打在沈玉脑袋上,他只忖着锦衣卫几乎都快会飞了,打听个穷鬼家里养了甚么玩意儿岂不是手到擒来。
等到下晌,左右看看衙门里无甚要紧事,薛蟠交代了小吏几句拿着斗篷就往外偷溜,礼部不少人皆如此,因此倒也无人注意他。这货也不敢骑马,往街上买了两斤卤肉提着,只带了来福一个便朝沈玉平日镇守的据点去。不巧人不在,倒是柳子安笑嘻嘻接了他进来问:“薛大兄弟,来就来呗,手里还提甚么东西!”薛蟠想着这事儿也不大,不管谁吧,能打听清楚就成。因此把卤肉往柳子安怀里一塞,握拳作揖道:“今儿是有事求上门呢,两手空空怪不好意思。我有个妹子,本是定于翰林院从五品编修梅家家里,昨儿忽然发现那小子有些猫腻,因此想求弟兄们帮忙给看看。这不是怕妹子掉火坑里吗,等嫁过去再发现不成也不能把人打死不是?”柳子安听完才拿起卤肉嗅了嗅,点头应下:“不是甚么大事,看在咱妹子的份儿上,三天之内保管给你把梅家哥儿有几条汗巾子都查出来。”说着掂了掂卤肉笑嘻嘻道:“还没到下衙时候,就不多陪了,回头一块儿出去吃酒!”
薛蟠拱手谢了他,颠颠儿带了来福又跑回礼部衙门,假装自己没有偷溜出去转圈儿。等过了一会儿沈玉带了卷宗回来,打眼就见柳子安正坐在那儿有一口每一口吃肉呢。他一见沈玉进来,笑嘻嘻又塞了一口吧唧一下才道:“方才那薛大呆子来寻你,不巧竟没遇上,留了这卤肉便宜我。”沈玉只当他截了道糊,伸手便往盘子离去打算抢几块。柳子安眼疾手快连盘子一块儿端走,嘴里边嚼边道:“这是人托我办事的谢礼,你又没出力气,吃甚吃!”沈玉奇道:“薛蟠托你甚么事儿来?”
柳子安见他收手,这才坐回来把盘子放好继续道:“他那妹子这几日说了人家,男方乃是个翰林院侍读家的哥儿,估摸着昨日去了薛家拜访。说是发现人有些不妥,怕妹子进火坑,因此便托人查访一番。”言语间诸多模糊之处,大差不差是这个意思罢了。
沈玉这边一听就急啊——这姑娘我都看中了,抓耳挠腮想了好久想着怎么套近乎呢,怎么地就让旁人捷足先登呢?他自是知道薛家还有个养女,可一则与宝琴不熟且又关心则乱忽略了去,二则乃是按排行顺序来说接下来轮也轮着该宝钗相看,再想不到事出有因,竟把嫡长女给隔过去了。柳子安美滋滋又嚼了几块卤肉,只听沈同知就喊了个探子来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瞪大眼睛道:“怎地?沈同知,你不至如此吧!”他还道沈玉是跟他闹着玩儿呢,哪知人心里急得如长草一般坐立不安。
只过了一顿饭工夫那先前出去的探子便回来了。如梅家这般人口简单、家世清白、数年都无甚能为的清流最好探查。只需买通几个雇来帮工的下人,想知道甚么都可轻易得来,平日里锦衣卫连线人都懒得放的。猛然间沈同知对这么个亦无本事做坏事的穷官儿上心,探子这一路心下还疑惑呢,仔仔细细把梅家内外俱查了一遍,连梅家独子梅问鹤书房里那些包了圣贤书皮的《会真记》都查了出来,确无任何疑点方才速速回了据点回话。
那探子脸绷得紧紧的,冲沈玉握拳行礼后站直了回话道:“回大人,那梅家已经查清楚录下来了,请大人翻阅。”沈玉接了条子过去一目十行的看,只见上面写着梅翰林平日爱好、踪迹如何如何,朝中与何人走得近或有结党之兆;又有梅太太平日好拿银钱去与一家钱庄私下里放利生息;再一个便是独子梅问鹤,房里竟然已经有了两个庶子,只怕旁人知道不好说亲,偷偷在梅翰林老家那边交与祖父祖母养活,一家三口皆让人无话可说。
沈玉看完沉吟片刻,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