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却是再对也没有了。
财主没有三代富。
秦家再是人丁兴旺也不过才三代传承,打架都攥不出硬拳头。又不曾出过读书人,根本毫无根基可言,不过乍富之家,还这样轻浮,半点不懂财不露白的道理,也不知道这场富贵能保住几天的。
自家提出叫他们归宗,愿意庇护他们,这叫什么,这叫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傻子才不应的。
可哪里知道这秦家竟这样不上道!
不但不肯归宗,连合谱都不肯!
他们鹅湖秦氏立族不过一甲子,还是从他先祖父有了功名之后才开始修的谱,根本就不知道始祖是谁了。
就连名讳都不可考,更别说生卒生平了。
攀附秦不虚,只不过他也算个明贤。攀附一下,再弄些个虚名附会一下,族谱上好歹光鲜一些。
谁家不是这样修的谱,偏偏他秦家丁是丁卯是卯,连佃户出身的始祖都敢往族谱上写,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可他这会子已经骑虎难下了,打死他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家的始祖恐怕也就一佃户。
鼻子一捏,已是坐不住了,掼下茶盅就要起身,就听自家族侄笑了一声,站起来道:“叔父,小侄儿经济一行里奔走这么些年,莲溪乡间也跑遍了,您家这气派,我敢说,头一份儿,实在是好魄力!”
秦老爹和老族长俱是一愣。
听得一声“叔父”,老族长自是以为在同他说话的。
秦老爹头先也未反应过来,听到后头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
可这声“叔父”却是不敢当,也笑了笑,道:“秦经济过誉了。”
老族长也是铁青着一张脸,直朝那秦经济使眼色。
可那秦经济却是面色如常,好似没瞧见老族长的眼色,也不用秦老爹给他递话,已是接着同秦老爹道:“叔父,我看您这围墙就快建好了,剩下就该起新房了吧!小侄儿同木头打了二十余年的交道,您若信得过小侄儿,有事儿尽管吩咐。用来打椽柱梁檩的松树、栓皮栎也好,打家什的山桃木、核桃木、红椿树也罢,您要甚的只管说,我都给您弄了最好的来。”
说着不待秦老爹说话,也不顾老族长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他自个儿已是侃侃而谈地往下说道:“俗话道‘头顶父、怀抱子、脚蹬妻、女儿贞洁’,这做大门的盐扶木,做门槛的漆树,做门扇的核桃树或七叶树,做门柱的椿树、楸树或榔树,做门蹬的女贞子……旁的人家可以不讲究,您这正打算立族,可得给子孙树个榜样才是。还有这做桌面案板的梨木,您家儿孙满堂的,家里头这么些个侄儿都在念书,在家的孩子能有甚出息,自是要用梨木做书桌,叫侄儿们好好念书下场考官到外头当官去的……”
秦经济一张嘴就是噼里啪啦地一大通,秦老爹和那老族长根本就插不上话去。
秦老爹还好些,那老族长已是拿手捂脸了。
斯文扫地败坏家声,实在是太丢脸了!
只秦经济看着捂着半张脸的老族长,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冷哼了一记,他还觉得丢人呢!
人家为什么不愿意同他们联宗合谱,他这叔父眼明心却瞎,摆在面前的道理只看不清,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还不是看不上他们鹅湖秦氏。
其实说起来也是,就这么一群背朝黄土面朝天的穷措大,还偏偏自视甚高。还未开口,已是一股子酸臭味道扑鼻而来,换作他,他也一百个不情愿。
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联宗合谱这一条路,人家既是不想和他们在这上头有瓜葛,那就另想别的道好了。
他还不信了,就凭他这副行走江湖的嘴皮子,还磨不下这一家。
温水煮青蛙,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秦经济信心满满,老族长却再是坐不下去了,一拱手,领着秦经济甩袖告辞。
秦老爹倒也不曾失了礼数,亲自将二人送至门口,看着秦氏族长佝偻着远去的身影,心底却是颇有感悟的。
一个家族想要永远走上坡路,何其容易。
稍有不慎,就有倾族之祸……
花椒站在门内,看着秦老爹有些佝偻的身板,和一点一点弥漫出来的情绪,不知怎的,忽的就伤感了起来。
顿了顿,慢慢走上前去,探着小身子,歪着小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秦老爹一眼,又一眼。
见他目光没有焦距,就叹了口气。
秦老爹瞬间醒过神来,扭头看着身旁皱着圆团团一张小脸的花椒,忽的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
花椒懵着一张小脸看着秦老爹,实在是老爷子的情绪转变实在太快,不过也就眨眼的工夫,花椒也笑了起来,顺手就握住了秦老爹宽厚有力的大手,只觉一颗心瞬间就落回了实处。
秦老爹牵着花椒,一径随着心意往外走。
不管是上坡路也好,下坡路也罢,只要别忘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总能趟出一条路来。
秦老爹长吁了一口气,花椒却已指着前头叽叽咕咕同他谈天儿:“祖父要修一个大大大的码头吗?”([m.520dshu.com 520读书网]。)
☆、第二百十二章缓和
时间在号子声中一晃到了三月底,正是莲溪乡间家家户户吃蚕豆饭的时节,陈师傅依诺扛了个大大的包袱,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周家湾,刚刚走到村口,一堵一人高的堡墙就这样直直撞进了眼里。
陈师傅脚下一顿,琢磨着那头应当就是秦家宅院的所在,自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