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良将,我是乱臣贼子,这本就理所应当。”
白逸颇觉诧异,双目微眯,凝视着秦淮,秦淮则把玩着手里的一只玉杯,又道:“灼然,你我相交一场,我敬重你的为人,所以不愿你死在我手上,只是今日之后,你我立场不同,这份恩情,便也断了吧!”
他说完,白逸骤觉心尖一痛,他握紧双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秦淮又倒了杯酒,仰头饮尽,唇齿间,却留了些苦涩的味道。
霎时间,又是入骨的沉默。
半晌,秦淮复又开口:“当今圣上心胸狭窄,你此番护送青岚前去龙雪山,如今却私下带着她逃回京城,若皇上知道了,岂能轻易饶了你?”语气满是担忧。
白逸何尝不知他所说是事实,可他身为臣子,自觉不该诋毁君主,默然道:“我有负皇上所托,甘愿领罪。”
秦淮冷笑道:“如今西北发生兵乱,值此用人之际,恐怕你想领罪也不能了。若我所料不错,你此番回京,皇上恐怕先是会对你大肆嘉奖,再命你领军出征,一旦战事平息……”秦淮说着,微微一顿,又道:“便是鸟尽弓藏之时。”
白逸神色微动,秦淮又道:“即便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若非如此,白老将军当年岂会无辜获罪?”
白逸想起祖父,只觉心中一痛,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双手轻轻颤抖,道:“祖父之死,与圣上无关,何况圣上已为我白家平反,他泉下有知,也当含笑。”
秦淮蓦地发出数声厉笑,凤眸微抬,邪魅逼人,“你以为他为白老将军翻案,就是诚心悔过么?他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呢!否则为何要将护送公主的差事交托给你?公主的居所是□□隐秘,历来只有常驻雪山的护卫和皇上两个人知道,你为他卖命,只怕他转而就会将离扔在龙雪山,或是杀人灭口!”
白逸猛一用力,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沉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白家世代忠良,绝不做忤逆之事,你且莫白费唇舌。”
秦淮轻笑道:“你错了,我与你说这些,并非要劝你,只是我想说而已。”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望着那一条条的波纹,“你身为臣子,为天子卖命,自然没错。可你也该看看天子是个什么样的天子……”
秦淮的语气满是轻蔑,“身为九五之尊,不体恤万民,薄税养息,反而大兴土木,残害忠良,却想以两朵花来保全诺大一个疆土,何其可笑?”他边说边笑,竟将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白逸却始终端正坐在他对面,仿佛他一番言辞,都在自导自演。
半晌,白逸悠悠道:“不管怎样,天子就是天子,云迹,我仍要劝你一句……”
秦淮挥手将他打断,冷声道:“不必说了,这个天子,何妨换我来当当?”
说罢,他将酒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破碎的瓷片四下翻滚,他冷冷望着白逸,道:“今日之后,你我是敌非友,日后再见,不必再手下留情。”
白逸只觉一口凝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压得他几欲发狂,他就这么一瞬不转地望着秦淮,而秦淮也一瞬不转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两双眼眸似寒冰烈火,交织相缠,恩怨往事都一幕幕浮现这眸光中,仿佛都随着这场决绝灰飞烟灭。
半晌,秦淮又开口道:“只是你此番回京,青岚要怎么办?若我所料不错,皇上定会派你出征,你若带着青岚,哪里能逃过他的耳目,可若将青岚独自撇在京城,岂不是太危险了?”
白逸苦涩一笑,道:“到了京城,自然有萧大人照顾她,不必我忧心。”
“萧大人?”秦淮一脸惊愕,“你是说,萧彦?”
白逸点头道:“正是。”
秦淮吃惊道:“这同萧彦有什么关系?你将她留在萧府,她如何能肯?”
白逸道:“青岚心念萧大人,只可惜他二人有缘无分,如今我愿相助,她怎么会不肯?”
秦淮先是瞠目结舌,转而又啼笑皆非,抬眉道:“你……你觉得青岚此番回京,是为了萧彦?”
白逸不知他为何表情古怪,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淮哈哈两声,继而忍不住仰天大笑,这个白逸莫非是傻子不成?
在男女之事上,白逸是个愣头青,可秦淮却经验丰富,他一眼便瞧出来,青岚已经对白逸动了情。
秦淮与青岚不过寥寥数面,每一面都印象极深。她小小年纪,又在公府之家长大,自幼没经历过风雨,却偏偏出奇的洞明透彻,像萧彦那般男子,她也忍得下心拒绝,本来已经逃出生天,连秦淮都以为她会随萧彦远走高飞,可她偏又义无反顾地出现在册封典礼上。
那日的秦淮躲在角落里,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子,他恍然意识到,当年那个古怪的小姑娘,已长成了一个倾国绝色的丽人。她的风华,她的高贵,无可比拟。
秦淮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见到她总会有些心动,但那心动是浅浅的,若有似无的,起码并不会让他乱了阵脚。
此番在泰州重见,他本应毫不犹豫地将青岚送给西戎,却偏又些狠不下心,一时便想,不如就此成全了她和白逸的好事,也算全了自己与白逸相交一场。
可谁想到,白逸竟懵然不知,甚至一心想将她带回萧彦身旁。秦淮几乎能想象到他将青岚送到萧府的场景,青岚一定怒发冲冠,非痛扁他一顿不可。
秦淮越想越觉得好笑,不住摇头,蓦然觉得,青岚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