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在京城里,就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来!”
那婆子显然也震惊不已,半晌才道:“不过我听闻那头的亲家公是开镖局的,太太打小就跟着老太爷走镖,男孩儿似的养,自然沾染了点江湖习气。我也是好奇,这样的人家,怎能跟国公府结了亲呢?”
“哎”徐妈妈喟然一叹,“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婆子一听,知道必有原因,忙问道:“你到跟我说说,可是有什么缘故?”
徐妈妈迟疑片刻,开口道:“说来此事是有些缘故。当年国公爷随着先帝爷出征,被鞑子兵困在北邙山,三天三夜,几乎饿死。正巧我们家老太爷运镖经过,救了国公爷一命。国公爷心怀感激,就留下半块白玉珏,说是日后家里出了事儿,就拿着这半块玉珏到京城寻他。”
“当日国公爷虽衣着破落,身无分文,可身上却自然带着一股贵气。老太爷知道他必不简单,便将这块玉珏当了家传宝贝,小心珍藏着。谁知后来老太爷走镖犯了事儿,老爷也跟着遭了秧,只留下太太一个孤女。老太爷临走时便叫人取了这块玉珏出来,叫太太拿着,到京城寻一个叫唐仲文的人。”
“原来如此,”婆子唏嘘不已,道:“可终究是门第悬殊,要我说,何不就给她些银钱,再给她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就是了,如何非要娶进府里来呢?”
徐妈妈叹道,“提起这事儿,也难说我们太太的命是好还是不好了。当年我跟着太太进了京,几番辗转,才打听出来,原来这唐仲文竟是大名鼎鼎的唐国公!可惜这国公府岂能是说进便进的?只在门前徘徊了两三日,才碰见了个人,那人虽是个男子,却一点胡子都没有,说起话来尖声细语的。太太本不想搭理他,可那人到是热心,细细问了原委,说定替我们转达明白。”
“我听你描述,那人怎么似个宫里边的内相呢?”那婆子插言问道。
“可不是么!”徐妈妈拍了下手,“我若有老姐姐这般见识也就好了!那内相回了宫,将唐宋两家的事儿跟皇上细细说了,皇上甚是高兴,说什么千里姻缘,一段佳话!”
那婆子哎呦一声,道:“原来这门亲事,竟是皇上赐的?”
徐妈妈讪讪道:“姑且算是吧。当时大爷已经袭了爵,二爷已经定了亲,就只剩下三爷一个,这才给了三爷。”
青岚这才明白,怪得自己老娘长了一副男儿像,原来竟是个走镖的江湖侠女。不用说,这门亲事被皇帝誉为“千里姻缘”,满京城里一定是人尽皆知,唐毅一旦休了妻,恐要落下个忘恩负义的骂名,自己今天就是不出马,他们这婚也是离不成的。
婆子沉默了一瞬,又道:“依你这么说,太太的地位是稳的了?”
徐妈妈满面愁容,并未回答,婆子又自语道:“只可惜太太进门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姐儿,女人这辈子,要想在后宅里站得稳,还是得有个哥儿做依靠。太太今儿这么做,想必三爷也再不会进她的屋了,等大姐儿出了阁,那几个又都是张牙舞爪的,日子可怎么过?”
“谁说不是呢!”徐妈妈愁道:“我今儿跟你说这话,也是叫你早做筹谋。你若去了长房,旭哥儿也有机会在大公子身边当差,将来我们家萍儿便也有着落了……”说着,哽咽欲泣。
婆子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咱们相好一场,萍儿也已过了门,我将她当自家女儿看待,不管国公府变成什么样,有我们娘儿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吃的!”
徐妈妈听她这样说,才略略宽慰,婆子又道:“依我说,你既然都瞧明白了,何不也到长房里寻个差事?大太太为人随和,大奶奶又刚得了哥儿,正想寻个得力的人手。”
徐妈妈垂下眼睑,摇摇头道:“我是太太娘家带来的人,哪有巴巴去别的房的道理?”
婆子劝道:“按常理说自是这样,只是那边太太确实缺人,想去外边寻,又没有个得力的。你若愿意,等我去了那头,细细的跟太太说了,只要这边太太同意,定没什么岔头。何况你素日里殷勤小心,谁不看在眼里?”
徐妈妈仍是摇头,神色十分坚定,“老姐姐,我今儿在这儿说一句心里话,就是死,我也要跟太太死在一处!老太爷将太太托付给我,没能照顾她周全,是我的不是,少不得到底下再给他赔罪了!”
婆子唬了一跳,按住她的嘴道:“胡说什么呢,什么死啊活啊的!哎,其实我也不该劝你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么?若不是你,也教养不出萍儿这样好的丫头!”
徐妈妈想到女儿终身有托,才又绽开笑颜,道:“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婆子也甚为感动,又紧紧握了握徐妈妈的手。徐妈妈又道:“行了,你快回去吧,太太这会儿只怕也要从枕霞堂回来了,被她撞见你回来,终究不好。”
婆子点点头,与徐妈妈道了别,转身而去。
青岚见那婆子走了,赶紧躺回床上。原来这婆子是来打听局势的,后宅虽不比朝堂,道理却是一样,重要的是战对队伍。太太虽是她这房的主母,可看她的身份、境遇、心机,恐怕是不能富贵长久。他朝树倒猢狲散,还是各自须寻各自门。
青岚轻抬眼皮,看到帘子外徐妈妈模糊的身影,竟带了几分凄凉,暗暗叹气,虽然徐妈妈将这房的境况一五一十地卖了,可到底是对自家亲家,情有可原,何况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