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疑惑地看着他,秦淮追问道:“青岚,你告诉我,我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青岚垂下眼睑,道:“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回京找到我母亲,从此不必去什么大雪山,与她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秦淮似乎有些失望,半晌,似自嘲一笑,“是啊,我胜了败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可笑。”
青岚听出他的失望,有些歉然,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胜了才好,只要你灭了大周,我便也不必再做什么大周圣女了。”
秦淮淡然一笑,道:“那之后呢,你还会留在我身旁么?”
青岚笑道:“到时候你坐拥天下,成了一代明主,恐怕就是我有心巴结你,你也无心理我了。”
秦淮双眉一蹙,道:“你说这话,可是为了堵我么?”
青岚一惊,只见秦淮雪白的脸颊涨的通红,凤眸隐有一丝怒火。
青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秦淮道:“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如今天下已有一半在我手里,我却未能有半分欣喜,就连我心爱的女人,亦不能由我做主。”
青岚心口一跳,她侧过头,不敢看那双灼热的眼睛。
秦淮扳过她的肩膀,柔声道:“青岚,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秦淮磊落坦荡,对你却总是不敢问出那一句。”
青岚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不能装傻,也不能逃避,可又不知如何回答。
月光透过军帐,洒在青岚的脸上。那双如水的杏目盈盈闪光,仿佛笼罩着一层金色。秦淮恍若痴迷,他伸出手,轻轻捋了捋青岚的额发,声音已软得一塌糊涂,“青岚,你可否让我做你心中之人?”
青岚心口一震,慌乱地抬起头,那一刻,她竟觉得心底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
可在她的心底深处,却又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白逸。
秦淮看着她的神色,眼中似燃起了一道火光,慢慢的,却又黯淡下去,他自嘲一笑,道:“青岚,你可知道,西凉守军是何人?”
青岚道:“是何人?”
秦淮道:“是白逸。”
他说完,一瞬不转地看着青岚,而青岚的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结。
难怪秦淮会问出这样古怪的问题,他真正想问的是,他和白逸之间,青岚会选择谁。
以白逸的性格,如今既为西凉守将,自会誓死捍卫大周疆土,而如今秦军逼至,千钧一发,不得不发,秦淮也绝不能就此退缩。
这一战如果退缩,秦军便是大势去尽了。
也就是说,他和白逸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青岚的手有些发凉,换做两个月前,她还对秦淮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可现在……
这两个月来,秦淮用在青岚身上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也渐渐发觉他并非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可是白逸……
她心底猛地浮现出了白逸的音容笑貌,似乎触到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让白逸死。可如今他的对手是秦淮,白逸纵然武勇,哪里有他这般计谋深远呢……
想到这里,青岚心底一阵发颤,颤声道:“你……你别伤害他……”
“别伤害他?凭什么?”
青岚抬起头,只见秦淮凤眸中满是怒火,神色中带着一抹阴鸷。
秦淮冷声道:“两军交锋,我二人各凭本事,凭什么叫我别伤害她?”
青岚从未在他口里听到这般阴冷的声音,不觉握紧了拳头,涩声道:“我只是怕,怕他……”
说到这里,她无法措辞,如果白逸不死,那死的人就只能是秦淮了。
秦淮冷笑一声,道:“怕他什么?怕他会死在我手上,所以还是我死来的好些,是么?”
青岚心乱如麻,不置可否。
秦淮轻叹一声,并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双凤眸中,充满了落寞和深深的痛苦。
我秦淮磊落坦荡,对你,却总是不敢说出那句话。
不敢说,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结局。当初让她留在秦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否则她早已与白逸远走高飞了。
如今的结局他也早该料到,又能怪得了谁呢?
自此之后,秦淮依旧每日与秋问、罗玄等人说说笑笑,或者与怀远、张士诚等探讨军情,表面上云淡风轻,似乎早将白逸的事情抛诸脑后。
只是他总是有意躲着青岚,每次见到她,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眸就会忽然黯淡下去。
青岚也很少去见他。这一路上,她为秦军殚精竭虑,屡次出谋划策,可这一次,她不想管也不能管。
青岚的心中日日焦灼,就如同在烙铁上反复煎熬,她曾经无数次期待过能与白逸重见,可如今他近在咫尺,她竟不知自己要如何去见他。
她知道就算自己现在离开秦营,秦淮也绝不会阻拦她,可那就意味着,她也有一天要与秦淮兵戎相见。
她只希望两人都能平安无事,可他们之间偏偏有一个人一定要死。
秦淮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十五天后,秦军已初分规模,向西凉进发。
西凉与怀州交界处是一处巨大的天堑,中间修建了一座索天桥,因而十分易守难攻。秦淮若贸然上桥,敌军将桥炸毁,秦军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因而他唯一的办法,便是从西梁山取道。而此处尽为峡谷,极容易遭遇伏击,所以秦淮只命大军将西梁山四围团团围住,并没有贸然动手。
此时的青岚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