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府上下一片欢欣，镇国公老泪纵横，唯独心一有点小小的失望。

居然是个儿子。

他抱了一会儿，把小家伙给了三位长辈，趴在床边去亲谢凌容。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脸色无比苍白，浓密的睫羽颤了一下，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谢凌容看着他，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声音轻轻的：“失望了？”

“没有。”心一从被子里抓出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很喜欢。”

谢凌容看了他一会儿，眉头轻轻皱起：“你怎么哭了？”

心一擦了擦眼泪，不知是在跟谁赌气，闷闷地道：“以后不生了。”

谢凌容笑了一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思绪渐渐回笼，心一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小家伙砸吧了一下嘴，睡得可香。

心一转身回到床上，从背后搂住那个熟睡的人。第二天，他挑了个时间，带了壶酒，去了北堂氏的陵园一趟。

老镇国公、奶奶，还有他娘亲和弟弟。

心一在四个人的墓前坐了很久，跟他们喝完了一壶酒，也没说什么，拍拍屁股就回去了。回府的时候，来宝喊了他一声，道：“少爷，陛下派人来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进宫？”

“不去。”心一皱眉，最近小皇帝满脑子都是学功夫，天天缠着他们兄弟几个。

不过，他可没时间管那个小屁孩，自己屋里还有一个要哄呢！

回房的时候，小家伙刚吃饱，又睡了。心一小心地将他抱在怀里，不要侍女们帮忙，在床边走来走去，一边摇晃着怀里的奶娃，一边听谢凌容和莱茵长公主说话。

谢凌容道：“娘，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减肥？”

心一吓了一跳，忙道：“减什么？你现在需要补身体！”

谢凌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会喜欢我胖的。”

“我要是敢嫌你，天打雷劈！”心一恶狠狠地道。

谢凌容没好气地道：“我自己也不喜欢呀！”

“那你先养一两年，身体恢复了再说。”心一笑眯眯地道，“乖，今年内都不要有减肥的想法。”

“不用这么久。”莱茵长公主道，“要是每次生完孩子都要休养一两年，哪来三年抱俩的说法？”

“我不管。”心一道，“我媳妇就是要这样。”

谢凌容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只好不跟他说话了。

两个月后。

心一沐浴完，上了二楼发现摇篮空空，便问正在卸妆的谢凌容：“翊儿呢？”

谢凌容道：“我让婆婆抱去下面睡了。”说着，她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走到心一面前，把头埋进他胸膛。

胸口处霎时就融化成了一滩水，心一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柔声道：“翊儿这几天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夜里还是让绿萝姐姐她们来照顾。”

谢凌容抓住他的手掌，放在唇边亲了亲指尖，凤眼一抬，目光悠悠看向他。心一僵住，感觉有一簇火苗往身下窜去。

“你今天看我喂翊儿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谢凌容玩味地看着他。

“我……”心一吞了吞口水。

谢凌容亲了亲他的心口，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去吻他的唇。心一怎么忍得了，立即把人抱到了床上。

帐幔垂下，心一搂着谢凌容相对而坐，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简直不想松口。谢凌容把他推倒在床上，脸颊绯红，忍不住道：“你儿子明天就要饿死了。”

“没关系，他有奶娘。”心一笑着，伸手将谢凌容揽下来，温柔又绵密地吻她。

谢凌容伏在他身上，轻声道：“我们明年再要一个吧。”

“为什么？”心一有些讶异。

“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谢凌容把玩着他的头发，低声道，“我看着翊儿一个人，觉得孤单了点。”

“可是……”心一欲言又止，先前谢凌容生翊儿的一幕幕还在眼前，他很心疼，不想她再经历那种痛苦了。

“我没关系的。我生，你养，我们陪他们十八年，待翊儿成年，就把小的交给他。”谢凌容道，“十八年后我们就出去，就你跟我两个人，先去漠北，再去大周西南部的边陲小国，把周边的地方全逛一遍。”

心一听着，一下子来了兴趣：“你想去？”

“嗯。”谢凌容道，“我想去看看，还想把这些地方画下来。”

“画下来？”

“大胤这么小，我们偏安一隅，总不是长久之计。”谢凌容道，“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的人们，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的，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要把他们的边防哨卡画下来，画一幅……山河社稷图！”

听到她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心一眼前一亮，仿佛又见到了最初认识的她，骄傲勇敢，像一只睥睨一切的凤凰。

“好。”心一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她想，只要她要，他就是她手中的利剑，是为她抵挡一切的坚盾，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燃尽此生。

千丈红尘，与君同去；时光尽，与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