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陆凉再次走入梅园人烟稀少的花园,在自己去过的溪边找了个遍,没有收获,前方走来几位小厮,便上前问道是否看到有一位面若好女的小公子来过这里。
那几位小厮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倒是一个黑衣服的说方才看见一位小公子自园门出去离了宴席,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那位。
陆凉道谢之后边去找到梁渠,打过招呼便回了董绯家中,匆忙之中觉得那小厮有些面善,但是一时想不清楚何处见过。
可是等他到家之后,却只看到面色不善的时清。
时清一手提着j-i毛掸子,摘掉白净脸上挡灰的口罩,看着他急匆匆进来的样子,劈头盖脸就问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是一个人回来的,红红呢?”
陆凉半只脚还在门外,听了这话僵在原地,也就一瞬,话也不回答扭头就走。
时清一见他这个反应,也觉得事情不太对,扔了j-i毛掸子也跟了上来。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梅园的晚宴就要开始了,诺大的梅园东边宴席之地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将这一方小小天地映的灯火通明婉如白昼,来相亲的男子和随行来的女眷都被这番景色惊艳,流连忘返。
陆凉心头有些乱。
他许久么有生出过这般情绪,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所谓何故,只想着应该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找到董绯。
时清已经和梁渠说过此事,梁渠说堂堂王爷,在皇家园林迷路是一件可以说相当丢脸的事情了,于是没有过分声张,倒也将自己手下所有的人派去以赏花的由头去寻找这位小王爷。
陆凉沿着溪水,找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冷风沿着溪水吹入他的领口,他微微一恍惚,突然想到董绯今日赴宴穿的并不算多,且他还喝了那么多酒,在这边人气稀少的地方就算不出意外,单是待着也会冻出病来。
心头的焦躁更胜三分,他在手中捏紧一枚兽骨口哨,这时远处有些人烟灯火,他又将那哨子收了起来。
伸手揉了揉眉心,正在思考董绯去向之际,他忽然在前方最是高大的那棵梅花树上瞥见一方褐色衣角。陆凉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那一刻的眉头舒展,连步子都不同往日那般沉稳,轻快地不得了,几部便来到了那梅花树下。
这可梅花树生的实在是壮实,大概是整个院子最为年迈的一刻,枝繁叶茂,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被藏在枝丫间蜷缩着的董绯。此刻他昏迷着,歪着脑袋,唇红齿白,一朵梅花恰好伸展到他的唇边,仿佛他在亲吻这多花一般的姿态。
这画面在陆凉看来是美极了的,不,与其说是美,不如说是心头的震撼。
树上人有些难受,口中呢喃,直直从树上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吹得梅林一阵颤动,那朵唇边的梅枝拂过董绯的鼻尖,树上的人迷迷糊糊,打了个喷嚏。许是动作大了些,带动身体一阵颤动,从树上翻落下来。
陆凉本来离这棵树还有些远,见此变故,心猛的一提,飞身来到树下,董绯稳稳落入他怀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动静,董绯还是没有醒过来,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不至于酒量差劲至这个地步,那么,可能是将他藏起来的人对他做了手脚,或者,他生病了。
陆凉赶紧把手抚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滚烫灼热,像一块烙铁。
董绯这厢喝完热酒就吹了不少冷风,大半年不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就是如此的突然,也病的这样的沉重,好不容易睡下了,又被刚刚的下坠惊醒,迷茫得瞪了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此人的眉眼,只能凭借着对这个怀抱的熟悉,软弱无力地开口询问试探
“旻初?”
陆凉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沉了眸子,紧紧盯着怀里的人,看着他一双杏目迷离,带着层层水汽,像是很努力得要看清自己,久久等不到自己的回应,又有些迷茫无措的样子。
他久久没有回应,董绯有些疑惑,然而高烧伤到脑子,他大概也想不出什么其他人,便默认了。脑袋一歪,疲惫得靠在陆凉的肩头,尽显小女儿姿态,什么礼仪端庄全都丢到脑后,口中却喋喋不休,似乎是要把心中的不快全都吐露。
“旻初,你听我说……听我说,你……你知道吗,你这人真讨厌。”
陆凉缄默不语,小心得抱紧怀里的人,安安静静听他说,就立在溪边。
“也不是说你……说你什么不好,你就是……今天……哦,还有前几天,讨厌。”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不告诉我……我知道,我怀疑你了,是我不对……”
“但是你……你今天明明答应回来了,……又丢下我一个……我哪里让你不满了,我对你不好吗?”
“除了……我,董灼华,就没有对谁这么好过……我跟你讲……奇了怪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奇了怪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冷风再也吹不到董绯,却让陆凉蓦然清醒,他不知道这样出神看着董绯多久了,总之猛然别开视线,他才看到,他们所站的这条小溪里面漂来一盏盏莲花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花灯朦胧,使人恍惚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场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