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的双手在石桌下紧紧搅着裙摆的模样,叹了口气。
姑娘就爱瞎操心,什么事不都有老爷顶着呢嘛!
更何况,姑娘想为老爷分忧,还不知道老爷会不会领情呢!
烦躁地想着,她瞄向对面树下的两名男子,一个冷冰冰的和绮罗一样无趣,另一个则是盯着地上发呆,她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她狡黠一笑,走了过去。
院内。四方矮墙,两间土屋。
破旧的土房子屋顶上用茅草层层铺叠,狂风卷过,头顶上便传来“呜呜”风声,仿佛下一刻屋顶的茅草就要被刮飞一般。
霍景明站在屋外,神色复杂地望着在屋内查看的女子。
这院子十分破旧,怕是京城的普通人家都不会住在这种地方,更何况是出身高贵的济国公嫡女了,却没料到她到了地方,丝毫不见嫌恶之色,甚至愿意亲自进去查看。
再想到她说过的“助你一臂之力”……
靖安侯府的小表妹徐梓卉最是调皮,小时候常常跟在他身后惹事,她倒是常常说这句话,不过他都是笑过就忘了,那丫头也的确指望不上。但不知为何,同样是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卓云曦所言,他却是信了。
其实这间院子他早已派人查探过了,是一无所获,他并不相信今日能查到些什么。
而就在他神游的功夫,卓云曦竟已有所发现了。
霍景明方一踏进屋内,便听她指着一处道:“世子请看,这院子简陋,连厨房的灶台都是破破旧旧的,可见这户人家是一贫如洗,置不起什么家具的,更不用说是大件家具了,而这里,却有一个明显的痕迹。”
霍景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土炕旁边的地上铺着稀疏的稻草和因为主人家不在而积落下的灰尘,而有一小片地方却不那么均匀——衣柜的下方几乎没有稻草,灰尘也呈不规则的放射状向外散开。
“这个衣柜近期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且这衣柜太新了,上面的雕花精美,不像是这户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卓云曦道。
闻言,霍景明示意她退到他身后,抬脚将衣柜橱门踢开。
“哐当——”一声,卓云曦虽早有准备,但仍不由感慨:这霍世子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不过,望着面前宽阔结实的后背,她竟还觉得有些可靠。
见并没有什么危险,她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只见衣柜之中空空如也。
她从他身后站出来,围着衣柜复又打量起来,却见霍景明拧眉沉思片刻,提议道:“这衣柜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有可能是要掩盖些什么,既然衣柜里面没有什么线索,不如我将衣柜移开来看看?”
“也好。”
语毕,霍景明便上前。
“怎么了?”衣柜纹丝不动,卓云曦不由问道。
“……”
霍景明脸黑了——他竟然推不动。
卓云曦自然看出了他的窘迫,唇角翘了翘,眼尖便瞧到了霍景明微微发红的耳根,暗道这位其实还挺容易害羞,倒与他这么大的块头颇有些不符,也不知道外人若是知晓这京中的小霸王其实是个脸皮薄的,该作何感想了?
卓云曦想着人家特意带她来查案子,自己若是偷笑倒是显得不厚道了,因此硬是压了压唇角,轻咳一声,才道:“这实木衣柜倒是挺沉的,要不我去喊你那两个随从来帮你?”
她话音刚落,只听“叮咚”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不错,很快便找到了那掉落之物。
“这是?”霍景明将掉在地上的金簪捡了起来。
“应该是方才你推动衣柜的时候从衣柜后面掉出来的。”
卓云曦接过那金簪,放在手中细细打量——金丝卷起孔雀尾的形状,襄以圆润的碧绿玉石,从簪尾细细缠绕分支出三片玉石羽毛。
“这支簪子虽然样式简单,但这上面的玉石玲珑剔透,应该价值不菲,而且这支簪子还很新,绝非是这户人家能够拥有的。”卓云曦分析道,“虽也算是一条线索,但这一根簪子要追查起来,恐怕还要费些功夫……怎么了?”
她抬眸,见霍景明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手中的金簪之上,剑眉眉尾微微上挑,似乎……
“莫非世子见过这支金簪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手指在簪身上抚到了一些凹陷,她细细看去,簪身上的莲花印记栩栩如生,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她不由神色大变——莲花,是大周皇室的印记!
——这金簪来自皇宫?!
“这金簪是如贵妃的。”霍景明道。
如贵妃乃三皇子魏王的生母,出身荣郡王府,虽母族不显,但因其美貌,又诞下了皇长子,是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的存在。
“这上面的玉石乃天然而成,未经打磨却圆润光滑,玉色剔透,又都是指甲盖大小,十分难得。年前的家宴上,如贵妃特意拿出来炫耀了一番,”说到这里,霍景明停顿了一下,觑着卓云曦的神色,轻声道,“皇后娘娘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反讽如贵妃,说那一套首饰是舅舅特意为母亲打造的,如贵妃不过是沾了母亲的光。因此事牵扯到了母亲,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卓云曦只见过姑姑贵为皇后雍容华贵的模样,倒是没有见过她与人针锋相对的姿态,顿觉新奇。她并不觉得姑姑贵为皇后与如贵妃争执有失仪态,毕竟如贵妃都敢在家宴上挑衅姑姑了。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