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喜入悲易,由悲入喜难。所谓人鬼殊途,所谓前世伦常,都不过是借口。花落之后,又有谁葬之一处?也正是这相去天涯,成就了玄音与玉然的痴守。承云原不欲与玉然相携,终抵不过日月渐染深愁。当时天真纯挚,如今清泪满心,大略也是玉然与碧妍相近的愁色,动容了承云疏离的心。
花落散天涯。逝去者然,幸存者亦不能摆脱这般宿命。玉然其实是死了,然而当一切变成了梦境,不但梦者空,生者空,死亡一不过是泡影上微烁的光亮。雾霞山上所见虽是虚景,却正应证了承云有离世之心。乐观的人可以把承云与碧妍的故事当作梦境,一旦梦醒,世事延其旧道,两双人得以相守。悲观的人可以把那朝阳下的相见当作梦境:金乌升起,承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是孑然一身。
文中诗词多为自拟,请诸君指正。其中《涣花》主诗四首因情节裁断,特此录出:
花落散天涯,华梦寄谁家?
忍看踏泥红,认取水流香。
生来只得是飘零,何必怨天不多幸?
可怜深骨藏瀚海,人世谁记誓魂心。
花落散天涯,欲语风吹去。
薄衾不耐寒,瑟瑟血如倾。
苍苍茫茫问归宿,曲曲回回暗芳来。
死生仍作他乡客,一去悠悠回无期。
花落散天涯,天地幽如画。
碎身为胭脂,风干作花茶。
胭脂如血蝶飞晚,花茶胜酒沁芬芳。
到底谁怜春去也?谢绿残红一年年……
花落散天涯,飞絮锁梦华。
人作潇湘客,去来萍水沙。
犹记风雨执语夜,自付相思满心寥。
珍把行云托玉袂,重山更隔无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