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这话,随手伸进了被窝,黑暗中摸到她的脚踝,他将被子撤去一个角,露出了一双白皙的脚。没等她阻止他奇怪的举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脚链,精致夺目,即便她不懂当中的斤两,也看得见周身闪烁的是一等一的上品,吊坠处两个花型字母缠绕在一起,是他和她的名字缩写。他握住她光裸的脚踝,低首将脚链的暗扣扣好,置于她脚踝间,一室的灯光下,它好似满载亲吻停留在她脚边此生不愿离开。
她看了一眼,声音有点淡:“收买我?”
“是道歉,行不行。”
跪在情天恨海之下,人间英雄都得低头。
“用脚链绑住你,下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传说之类的,我不大信,但这个故事,我信。”
她手中一凉,只见那日被她遗弃的那把钥匙又回到了她手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难哄?”他双手包裹住她的右手,不准她再丢掉它:“当年送你的枫叶吊坠,你不要了;现在送你的这个,你也不要了;真不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连我也不要了……”
她没有挣开他,只觉在病中,眼前的一切都好似心绪寂寞不由人,似失血,闻一闻,方始知是失恋的味道。
她只道一句肺腑,放淡了声音也压不住那满溢的委屈:“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我不要,你多少,也给我一点尊重吧……”
多奇怪。
争锋的时候,两个人的表达能力都那么强,引爆战争一触即发,语言上涌,难分胜负;一旦到了休兵,却都词拙了,思前想后,顾左忌右,话到嘴边,往往又觉得没意思,也就不说了。
世有误会,大抵如此。
“她手里的钥匙不是我给她的。”
卫朝枫扶了扶额。生平第一次哄人,业务不熟练,他有点生疏,“很多年前爷爷给她的,那时她在香港做事,爷爷疼她,不想让她住酒店,就给了她钥匙,让她住在我名下的那栋私宅。住了一年多,她也习惯了,出入都只当是在家里。我很少住那里,这次过去是想起有文件放在了那里,顺便就住了一晚。早晨她回来,我以为是你,所以发生了点误会,当时心情是不好,做得也很过分,但也不打算改。我对你负责,就不可能再对其他人负责,辜负是必然的。”
程意城低首听着,时不时绞着被子。他明白那是她无措时才会有的小动作,不由得心中一块心事落地,她心软了,他就有救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程意城忽然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拉高被子作势就要躺下去睡,转过了身明显是不想再理他。
卫朝枫一脸莫名,见识了下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他有点震惊,就算他业务不熟练也不至于效果差到这个地步吧。
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肩,顺势俯下身几乎贴到她的脸,连声音都刻意放软了,“又怎么了嘛……”
程意城像是累了,放了心事刻意回避,任凭卫朝枫在身边诱哄也不再开口,感冒之后的病体抵挡不了睡眠的诱惑力,躺着躺着竟也真的睡着了。卫朝枫见了,拂了拂她额前的散发,自知自讨没趣的失意,也就住了口,不再缠她。
不经意一瞥,望见她白皙的颈项露出一截,生嫩嫩的,勾人犯罪。
一个多月没沾到肉的男人瞬间感到下面某个部位大事不妙。
卫朝枫一脸惆怅,脑中闪过一句佛法恒言:众生皆苦……
他忍着欲*望之痛,到底没有打扰她休息,低声骂了句‘真见鬼’之后,带上房门出去了。
程意城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已是晚上十点,不尴不尬的时间。没有吃晚饭,她觉得肚饿,披了睡衣下床,往厨房走去,隔着透明玻璃门,就看见卫朝枫的身影。
他正在煮粥,客厅明明叫了客房服务,一桌的中西美食出自大厨之手,只等她醒来去尝,他仍是不放心,知道她晚饭口味偏淡,无粥不欢,且要放一把小米加麦片的那种,粗粮淡饭,偏又有着费心的精贵。
正像这一场相遇,她这一介粗朴寻常之人,遇到了他,连生一顿气,都变得精贵了,要他来哄,才肯罢手。
卫朝枫一个转身,看见她站在门外,立刻走了出来。
“起来了?”他连忙伸手,系好她腰间的睡衣缎带,“衣服也不穿穿好,再着凉怎么办。”
她忽然抬手环住了他的颈项,往他怀里靠去,像个淋雨的少女,倾盆大雨只想找一个屋檐得片刻安身。
卫朝枫怔了怔。
程意城从不示弱,除非重压之下她真的累了。
“我好怀念当年的日子……”
他愣住,不语。
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暴雪了。”
她更抱紧了他一点。
万千心结只剩下一句喟叹:“好羡慕谢小姐啊……”
至少,卫鉴诚董事长喜欢她。
不像她,被唐家否定过,也不知道继续走下去,还会有什么人来持续这一种否定。
卫朝枫有点头疼。
但幸好他还不笨。
想明白了,深深被女人间的心思出了一身冷汗。尤其像程意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