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休息一下怎么样?”桓乐问。
“不怎么样。”岑深往旁边走,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桓乐知道多劝无用,便只好跟上他,慢悠悠的走,慢悠悠的说:“阿岑,你说一个人的记忆会出错吗?”
岑深没有马上回答他,快走到书房时,才答道:“世事无绝对。”
“无绝对么……”桓乐嘟哝着没有进屋,直接跑到书房的窗前。岑深正好在窗前坐下,桓乐便又说:“我发现我有一段记忆出了点问题,不大对劲。”
岑深抬眸。
不愧是乐天派,记忆出问题这种事,也说得像方便面里没有调料包那么简单。不,严重程度可能还不如没有调料包。
至少他上次因为调料包还气了很久。
“这跟你现在的处境有关联吗?”岑深问。
“也许有,也许没有。”桓乐自己也不确定。有问题的那段记忆正是鬼宴,他记得鬼宴的最后,有几个厉鬼发生了暴动,虽然很快被镇压了,可殃及了桓乐这条池鱼。
他差点掉进了九层塔底部的那口井里,魂归西天,是宋梨及时拉住了他。
记忆到此为止好像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在于桓乐对于这件事的整体印象。在普遍情况下,一个人哪怕忘了一件事的细节,也会对这件事有个粗略的印象,是恐惧的、欢喜的,亦或是无聊的,各有不同。
正如你讨厌某个人,哪怕多年后你忘记他究竟做了什么事令你讨厌,那种讨厌的感觉依旧会留在你的脑海里。
桓乐本不怕鬼,现在却在听到“鬼”时有那么大的反应,那必定是因为鬼宴上发生的事情对他造成了某种冲击。
可差点掉进井里这种事儿,可能吗?
他是谁,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桓三公子,哪儿那么容易被吓到。
可桓乐现在对于鬼怪的恐惧和排斥是近乎本能的,这种感觉不会出错,那就只可能是他的记忆出错了。
鬼宴至今已过去好几年了,桓乐平日里很少再想起它,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遗忘了,直到被阿贵吓了一下,才蓦然想起。
这似乎也透露着一丝不寻常。
桓乐的记性是真的很好,那么特别的一件事,他怎么会忽略得那么干净?
岑深听桓乐讲完,也蹙起了眉。这事儿听着确实不对劲,桓乐的记忆在用美酒拜山头之前都清晰明了,但之后的记忆就开始模糊了,他喝醉了酒,记错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你问过那个宋梨么?”他问。
“没有,那会儿我得了风寒,在家待了几天。病愈后我去南榴桥附近,就听说他离开长安出去游学了。”
“走了?”岑深不由觉得宋梨很可疑,突然的离开,必事出有因。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对不对?”桓乐干脆坐到窗沿上来,靠着墙从书桌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转着玩儿:“宋梨是长安城外青山村的人,父母早亡,身世清白,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法力,更不可能是妖怪。明明是个落第秀才,偏不好好读书,要做那什么第一诗人,谁知写出来的诗大多狗屁不通,南榴桥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南榴桥?”
“对,大唐匠师协会就在那儿。”
“他们有关联吗?”
桓乐想了想,果断摇头:“至少明面上没有。”
岑深又问:“那他与你的夫子呢?”
桓乐微微一笑:“这就有点关系了,我夫子就住在青山村。”
见到桓乐的微笑,岑深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对方套路了。桓乐明明都已经把各种关联都推敲过了,还来假模假样地问他,分明是不想让他继续看书。
岑深当即闭嘴,打开桌上的阵法图,不再言语。
桓乐见套路失效了,转了个身正对着岑深,单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强势挡住了岑深的所有光,末了还讨好似地看着他:“我一个人想多无趣啊。”
岑深:“我看你是不想回去了。”
桓乐咧嘴一笑:“这里也挺好的。”
“啪。”岑深淡定的拿起一本书拍在桓乐脸上,把他顶了回去。
“阿岑你为何总对我如此冷酷?”桓乐揉了揉鼻梁,幸亏这书是百年前的线装书,否则他英挺的鼻梁就废了。
少年的声音饱含委屈,岑深的目光充满“杀意”。
“我想过了,夫子跟宋梨可能是认识的。”桓乐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推理:“虽然夫子并不是青山村本地人,宋梨也早早搬到了长安城内,但毕竟是一个村的,不应该一点交集都没有。”
岑深一个淡淡的“嗯”,目光仍在他的书上。
“可是我醉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宋梨为何要走?”桓乐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这时,阿贵的声音从脚边传来:“你俩在这儿推理一千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狄仁杰wo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