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春末,距离上次宫变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时间。皇宫上下笼罩在一片和美地阳光之中。然而御书房内却一直保持着一股冰寒之意,庆国皇帝陛下躺在软榻之上,身上盖着一件薄被,面色苍白。双眼有些无神。顺着范若若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那些青树。不知为何。陛下的心里格外厌l憎这些青树地存在,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春去秋来。万物更替,这种无法抵挡地自然准则。
“忧其君。忧其民……当年安之在北齐皇宫里冒了一句,最后被那小皇帝逼着写了一段。最终也只是无头无尾写了这么一段。”皇帝开口缓声说道:“朕只是不明白,能写出这种话来的小子。怎么却能做出如此无君无父的事情。”
过去了这么多久。庆国朝廷自然知道那位逆贼范闲早已经逃出了京都,而从北方传回来的情报。更准确地指出了范闲地下落,然而令南庆许多官员感到意外地是,范闲逃离京都。并没有投向北齐朝廷地怀抱。更意外的是。皇帝陛下似乎也只将怒意投注到了范闲的身上,并没有在庆国内部展开大清洗。
皇帝地双眼微眯。那些稀疏地眼睫毛就像是不祥地秋天破叶一般。耷拉在他皱纹越来越多地面庞上,他地目光掠过范若若地肩膀,忽然开口问道:“朕难道真不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问题。一个很荒唐地问题。庆帝在龙椅上究竟做的如何,只是一个需要由历史来认可的问题。可是这位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却不知为何。格外需要获得某些人的认可。
当初他想将范闲软禁在京都内,也只是想借范闲的眼睛。告诉那些死去的人们。如今范闲反了。他习惯了问范若若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明显问了不止一次。因为范若若连头也未回。直接平静应道:“这不是臣女该回答的问题。”
夂鋈淮来姚太监的声音:“宜贵妃到,晨郡主到……”
话音未落,宜贵妃和林婉儿二人便走了进来,很明显这段日子里,这两个女人来的次数并不少,皇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开口训斥。更没有让她们滚出去,任凭他们来到软榻之旁,将自己的身体抉了起来。
林婉儿将软榻上地被褥全部换了。一面抹着额头上的细汗,一面笑着说道:“全是中州的新棉。绣工都是泉州那边最时兴的法子,您试试舒不舒服。”
宜贵妃则是从食盒里取出几样食料。小心翼翼地喂陛下进食。一面喂一面唠叨道:“这两天太阳不错。陛下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皇帝冷漠开口说道:“天天来。也不嫌烦,朕又不是不能动。”皇帝陛下地伤确实还没有好。甚至出乎范若若和太医院的意料。出奇地缠绵,或许真是人老了的缘故,若放在庆帝巅峰之时。再如何重的伤,只怕此时他早已回复如初了。
林婉儿像是没听见皇帝舅舅地话,语笑嫣然地开始替他揉肩膀,范若若在一旁略看了会儿。忍不住摇了摇头。坐到了皇帝的另一边。开始替他按摩。
御书房内陷入了安静之中,宜贵妃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皇帝的面前。微笑看着这一幕。朝廷内没有大清洗。贺派地官员被范闲屠杀殆尽。相反却让朝廷内部变成了一方铁桶,三皇子李承平最近在胡大学士的带领下,开始尝试着接触政事。虽然梅妃的肚子已经大到不行,可是怎么来看。庆国内部都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稳定之中。
至少在世人看来,皇帝陛下并没有换储的念头。
庆国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相反却似乎变得更好了一些,除了那个叫做范闲地年轻人。他已经从人世间消失了快半年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还活着没有。
林婉儿并没有如范闲安排的那样,带着闺家大小返回澹州。而是平平静静地留在了京都。并且入宫地次数较诸以往更多了一些。这一幕不出震惊了多少人地心神。
“明日朕便上朝。你们不要来了。”沉默很久之后,皇帝陛下忽然开口说道。他地语气很冷漠,然而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沉重,或许便是这样的男人,其实这些天也极为享受这些亲人地服侍。然而这些亲人毕竟是那个胆敢反抗自己的儿子的家人。
“是。陛下。”林婉儿温和一笑,并没有多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继承范闲地想法。
“不要奢望那小子能活着回来。他如果真的回来了,就算朕能饶他一命,这天下地官员也不可能允许他再活着。”皇帝缓缓闭上双眼,唇角就像他地眼睫毛一般耷拉着,看上去有些疲惫。
范闲还能活着回来吗?这是一个压在所有人心头沉甸甸的问题。而皇帝陛下的这句话。明显断了所有人地后路,皇帝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冷漠开口说道:“你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神庙。朕却知道,他想找老五回来杀朕,对于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儿子。朕难道还要对他有任何。冷。借之,情?”
是的。时态发展到如今,庆帝没有将与范闲有关的这些人全部打落尘埃,已经表露了难得地宽宏,当然,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与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