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向陛下行了一礼,担忧说道:“御医们帮不上忙,三处那些家伙……解毒应该没问题。但是那刀伤……太深了些。”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有她留下来的那些宝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靖王一怔,沉默着没有回答,站到了陛下的身后,低下的双眸中一丝愤火与哀伤一现即逝,化作古井无波。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信宫地门终于被推开了,宜贵嫔顾不得自己的主子身份,拉着三皇子探头往那边望去。焦急问道:“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极无礼的呕吐声——哇!
出来的是一位小太监,先前在殿中负责递器械。此时第一个出宫,当然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所在,但听着宜贵嫔的问话,他竟是根本答不出来什么,面色惨白着。似乎受了什么刺激,扶着廊柱不停地呕吐着。
姚公公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吐……”
还没有骂完。又有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御医走出宫门,竟是和小太监一道蹲着吐了起来。
当今世界本属太平,小太监又自幼在宫中长大,杖责倒是看过,却也没有看过此时殿中那等阴森场景,那些红的青的白地是什么东西?难道人肚子里就是那种可怕的血糊糊的肉团?范家小姐真厉害,居然还能用手去摸!
而那位年轻御医,习医多年,也不过是望闻问切四字。最恶心地也就是看看舌苔和东宫胯下的花柳,今天夜里却是头一遭看见有人……居然用针缝皮,用剪子剪肉……那可是人肉人皮啊!
又过了阵,今夜当医学院学生的御医们都悄无声息的退出广信宫,只是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虽然大多数人还能保持表面地镇定,但内心深处也是受了不小的震撼。
皇帝一看他们脸色,便知道范闲应该无碍,但依然问道:“怎么样?”
被靖王打了一记耳光的太医正,先前也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地去旁观,此时听着陛下问话,面色一阵青红间夹,无比震惊说道:“陛下……真是神乎其技。”
靖王一听这调调,忍不住痛骂道:“问你范闲……不是让你在这儿发感叹。”
太医正却是站直了身子,依然发着感叹,胡子微抖不止:“陛下,王爷,下臣从医数十年,倒也曾听闻过这神乎其神地针刀之法,不料今日这真的看见了……请陛下放心,小范大人内腑已合,定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一时不得清醒。”
他却不敢说,小范大人在手术结束之后,终于没有挺过哥罗芳的药力,开始躺在“手术台”上说起了胡言乱语,事涉贵族之家的荒唐事,荒唐不堪。这件事情是断然不敢此时禀给陛下知晓,好在那时候手术台边,除了自己这位头号观摩学生之外,就只剩下小范大人最亲近的那两位女子,应该无碍。
此时留在广信宫外面的人,都是真心希望范闲能够活过来的人,听到太医正掷地有声的保证,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皇子面露解脱的笑容,向陛下行了一礼,便再也不在广信宫外候着,直接出宫回府。他不想让众人以为自己是在对范闲示好,也不想人们以为自己是在揣摩圣意,只是纯粹地不想范闲死了,此时听着对方安全,走地倒也潇洒。
皇帝挥挥手,示意宜贵嫔领着已经困的不行了的三皇子先行回宫,便抬步准备往广信宫里去看看,靖王爷自然也跟在他身后。
不料太医正却拦在了两位贵人身前,苦笑说道:“刚范大人昏迷前说了,最好不要有人进去,免得……
”他皱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那个新鲜词:……自感染?”
范闲这句交代,其实想求个清静而已。皇帝与靖王愣了愣,允了此议,不料又看着太医正面露狂热之意说道:“陛下。臣以为,小范大人医术了得,应该入太医院任职……一可为宫中各位贵人治病,二来也可传授学生。造福庆国百姓,正所谓泽延千世……”
这话实在是大善之请,又没有什么私心,但此时情势紧张,陛下终于忍不住抢在靖王之前发火了,大怒骂道:“人还没醒来,你抢什么抢!范闲何等才干,怎么可能拘困在这些事务之中!”
靖王却偏偏不生气了,嘿嘿笑着咕哝了一句:“当医生总比当病人强。”
三处的官吏此时终于也退了出来,恭敬地向陛下行礼。得了陛下的几句劝勉之后,便有些精力憔悴地离开了皇宫。此时广信宫中,除了服侍的那几位太监宫女之外。就只剩下了范闲及婉儿、若若三个人。
林婉儿心疼地看了范闲一眼,又心疼地看了面色苍白地小姑子一眼,柔柔地擦去她额上的汗珠,这是范闲先前说过的。范若若一直稳定到现在的手,终于开始颤抖了起来。知道自己终于在哥哥地指挥下,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哥哥的性命应该保住了。她的心神却是无来由的一松,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林婉儿扶住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依然没有说话,这笑容里的意思很明显,鸡腿姑娘觉得……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帮到范闲什么,而只有自己,似乎永远只能旁观。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嫂子。”范若若终于发现了林婉儿异常的沉默,关切问道:“身子没事吧?”
林婉儿被小姑子盯了半天,没有办法,旋即微笑说道:“没事。”
没事这两个字说的有些含糊不清,范若若定晴一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