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躺在床榻上,昏暗的灯光下,脸庞紫黑发胀,已经完全走了形,成碧夫人看着都觉害怕,传言说那双头蛇看一眼都会丧命,虽然所言不实,但是瞧这情形。这种蛇奇毒无比,那是确实不假的,竟然硬生生把一个大男人变成了这般模样。
成碧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暗为他祝祷一番,陪坐了一会儿。又向旁边冬苟问询了庆忌的具体伤情进展,成碧夫人便想起身告辞。这次来,她把自己府中的医师也带了来,但是眼见庆忌生命已经保住。心思一转,便没有再提此事。
其实不止她府上有高明地医师,三桓乃至曲阜的名门望族,大多家里养有医术高超的医师,至少也该比庆忌军中的草头医要高明的多。只不过为了避嫌,他们没有一个敢派出自己的医师来为庆忌诊治。庆忌如今的身份太过尴尬,谁若派了他的医师来为庆忌治病,治得好还罢。若是救治不及让人死掉,那便说不清道不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世上本不乏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地爬虫,既然庆忌性命已然无碍,成碧夫人便也不提此事,她怜惜地看了一眼庆忌已面目全非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正欲起身离去。目光自庆忌颈下一掠而过。攸地娇躯微微一颤。
冬苟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身形微微一颤。忙问道:“夫人,怎么了?”
“啊?喔……”,成碧夫人镇静下来,叹道:“妾身知道公子身中奇毒,五官肿胀变形,看着难免骇人,可是瞧上一眼,还是有些惊惧。妾身的胆子太小了。”
冬苟释然,说道:“夫人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见了有些胆怯也是人之常情。我家公子地伤势会慢慢好起来的,夫人,这里药味太浓,还是请外堂宽坐吧。”
成碧夫人咬了咬嘴唇,忽地轻轻一笑:“不必了,妾身这就要返回曲阜城了,庆忌公子承诺如山,答应了成碧的事情,纵然自身再怎么危难,也不肯失言,是成碧极敬重的英雄人物,成碧之恐,是为公子伤势担忧。”
说到这儿,她扭转娇躯,再度看向庆忌,注目半晌,缓缓掀起脸上轻纱,露出一张颠倒众生地娇媚脸蛋儿,只是她面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庆忌”,旁人都不能看到。
那一双秋波微敛,投注在“庆忌”颈上,庆忌仰脸高卧,沉沉不醒。成碧夫人眼波微微一动,一丝诡谲的笑意在她嘴角一闪而没,她放下纱帘,攸然起身,说道:“庆忌公子吉人天相,屡逢大难而不死,乃是天佑的骄子。他性命无碍,那妾身便放心了。冬将军,妾身这就要启程回城了,如果公子这里有什么需要的物什、滋补的食物,冬将军不要客气,尽管去我府上搬取。”
“多谢夫人!”冬苟拱手如仪,鼻端一阵清幽的香气掠过,成碧夫人已闪身出屋。
车帘儿一放下来,成碧夫人脸上浅浅的笑容便消失了,她蹙起秀气地蛾眉,轻咬着娇嫩的嘴唇沉思起来。
她不会记错的,上一次在鲁脍居两人密谈时,庆忌俯身向前,言语暧昧,害得她想歪了,那一幕情景此后经常想起,迄今还记忆犹新。当时庆忌俯身向她时,她只道庆忌在打她的主意,又羞又怒,又是紧张又是害怕,不敢与他眼睛对视,那双眸子便瞧着他的颈子,当时瞧得清清楚楚,庆忌脖颈上什么都没有,可是方才掀起纱罩仔细看过,这个庆忌脖子上那一小颗,绝不是污垢或血癍,而是一颗痣,一颗本该与生俱来长在那里的痣。
成碧夫人把娇娇软软的身子往软枕上一靠,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气:“这个家伙,留下一个替身在这里。那他本人……去了哪里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夜色沉沉,一月如钩。健马奔驰,快如披风。只是那急骤地蹄声,惊起了林中地宿鸟……
又是一天旭日东升,齐国小城乾候迎来了风尘仆仆的两个客人,庆忌和豆骁劲。两人仍是一身粗布葛袍。满脸地浓须。马鞍、马镫等特别之物已被他们藏在了郊外,两人只牵了马入城,寻了一家酒居休息。
饮酒时,豆骁劲向酒家询问鲁君姬稠的住处,不想却得到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鲁君姬稠和夫人吴孟子已经离开乾候,去临淄向齐国宰相晏婴贺寿去了。
豆骁劲把这消息告诉庆忌,庆忌听了不禁在心中大骂:“不愧人家说啊,这个姬稠还真的是太不着调。叔孙、孟孙马上就要派人来接你回国了。这等紧要关头,应该早早做好回国准备,此时纵然晏婴相请,都该找个理由不去,何况晏婴一向反对为了姬稠与鲁国三桓开战。根本不会主动亲近他,你说你跑到临淄向他献的什么媚?”
鲁国先君去世时未曾指定继承人,他的嫡子又早夭,这个姬稠做为庶子。是当时三桓之中的季氏家主季武子一力保举成为鲁君的,当时叔孙世家地家主叔孙豹曾大力反对,理由说了很多,大意就是此人做事不知轻重,行为荒诞、没心没肺,有点不着调。不过季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