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平然轻轻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领着士卒按阖闾吩咐分守四城去了。
城中到处一片哭喊之声,街头横尸无数,许多人家大门洞开。得了吴王命令的士兵肆意劫掠,欺负妇女,郢都已变成了地狱一般地存在。
伍子胥带着自己的侍卫,策马驱车直奔他伍家府邸,一路上火光处处,死尸片片,无数人家传出女子受凌辱时的哭喊声,听得他心中恨意稍减。待他赶到自家府门前。只见当初偌大一片府宅,已被夷为平地,残垣断壁,孤零零地矗立在夜色当中。
伍子胥心头地怒火腾地一下又炽烈燃烧起来,他跳下战车。向前几步,翻身扑倒在地,悲凉地哭叫一声:“父亲……”,便以额触地。哽咽着不能言语,那双青筋暴起的手紧紧地抓着地上两坯泥土,身躯微微颤抖。
“囊瓦奸贼,已被儿子剁为肉酱,还有那楚王老贼……”,伍子胥咬牙切齿,在夜色火把照耀下面色狰狞如同厉鬼:“那老贼虽已身死,我也决不会放过他。明日……明日我便去他坟上,戳尸戮骨,报此血海深仇。”
古人敬天命畏鬼神,对死者极为尊重,伍子胥身旁将士听说他竟要刨坟开棺,羞辱楚王骨骸,不禁为之骇然。
伍子胥洒泪祭罢自己家门,长身而起。厉颜喝道:“去楚国令尹府!”
楚国令尹如今是头号大奸臣囊瓦。囊瓦在云梦泽一战中,因为错用五国联军为先锋。以致大战方始,便被他们的溃军冲垮了自己的军阵,仓惶逃窜间他的战车陷进泥泽不能出来。方才伯噽说他死在伍子胥戟下,只是拍拍他地马屁,实际上乱军之中,但见敌人,便有将士上前厮杀,谁还计较对方官职大小,要留给何人动手。所以那囊瓦到底是被吴国勇士所杀,还是死在恨他入骨的楚国将士手中,谁也无法分清。伍子胥赶去时,只能将他尸首剁个稀烂,然后抛尸荒野喂了野狗秃鹫以雪仇恨罢了。
囊瓦身为楚国第一权臣,府邸十分豪绰,被他搜刮来的绝色美女更是不计其数。伍子胥端坐在囊瓦专用地白虎皮上,看着满堂站立,花容失色地无数美人,想起囊瓦领兵屠灭伍家的血海深仇,心中快意无比。
“令尹夫人何在?”
囊瓦地正夫人是他元配,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论姿色远不及这些侍妾,但伍子胥志在复仇泄恨,让他九泉之下也不能闭眼,想要玩弄的就是他地夫人,哪计较她的美丑。内中一个侍妾战战兢兢地道:“夫人……夫人闻听城破,令尹战死沙场,已然……已然自缢而死。”
伍子胥听了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目光一转,又喝问道:“那狗贼的侧夫人何在?”
众女子面色惶惶,眼光悄悄看向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清减如菊,纤纤细腰,袅袅动人。她脸色苍白地趋前拜倒,低首轻声道:“妾身……妾身见过伍将军。”
伍子胥目光一凝,看她不过二十出头,明眸皓齿,千娇百媚,不由冷笑一声:“囊瓦倒是艳福不浅……,过来,你叫甚么?”
“妾身玉落。”
“玉落,好,哈哈哈,今夜,便由你侍奉本相国……”伍子胥伸手一带,便把那美人儿拉坐在自己腿上,大手探进她的怀里,放声大笑起来。
厅中春意融融,厅外寒风呜咽,卷来无数啼声悲咽……
满木山下谷中,一队人马沿着险峻地山道逶迤而入,山谷中迎出一位身穿白袍,披着半身甲的年青人,远远便高声叫道:“少伯在哪里?”
听见呼唤,披甲持戈的范蠡快步迎了上去:“是子禽吗?少伯在这里。”
“果然是你!”那白袍甲士急步上前,与他相拥在一起,庆忌快步跟上,站在旁边细细打量着。这白袍半甲的年青人与范蠡年纪相仿,身材比范蠡高出半头,面容俊秀。虽是披甲带剑,却仍充满儒雅地气质。
“原来此人便是文种,老天让我在此遇见他们,莫非也是天意?”庆忌暗暗忖度着。
此时,文种已得范蠡介绍,一脸惊讶地向他迎过来,施礼道:“楚国下将军文种,见过庆忌王子!”
庆忌是吴王之子。按理本称王子,但是长江以北中原诸国仍奉周天子为正朔,不承认除周天子之外的诸侯所僭称的王号,因此见了他只称公子,不称王子。不过长江以南楚、越、吴三国都是擅称王号的,彼此自然没有自贬地道理。
“文将军不必多礼!”庆忌连忙上前搀扶,说道:“文将军,庆忌此来的用意。想必少伯已经说与你听了,不知如今郢都情形如何?楚王现在何处?”
“殿下,少伯,请倒前方洞中说话。”文种一双丹凤眼露出黯然神色,摇头肃手道。
引了二人到了一处燃着火堆的干燥山洞中择地坐下。文种叹息道:“文种料想会有忠义之士闻听郢都有难,必然发兵勤王,所以派人在要道上拦截,不想……这第一个等来的。就是少伯。”
他与范蠡相视一笑,大有知己之感,这才继续道:“郢都不必去了,如今郢都……已然被吴师占领。”
这话一说,范蠡与庆忌同时一惊,脱口问道:“那大王(楚王)如今安在?”
文种忙道:“殿下与少伯不必过于惊慌,大王已经离开郢都,据我了解地情况。应该是被费无极护送着往随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