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季小胖正嘟着一张汗渍渍的大脸跟几位公卿大夫家的孩子围成了一圈在赌钱:“有还有人下注吗?再不下可晚了,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喔。”
几个小毛孩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真当俺们傻啊?俺爹说了,你家赛龙舟的都是吴人,一定赢的。俺们才不赌。”
季小胖笑得很憨厚的样子,肥肥地下巴随着他的笑容颤巍巍地抖:“话不能这么说啊兄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那我家要是万一输了呢?我可是一赔十的比例,你那点小钱算什么啊,万一赢了,可立增十倍,富贵险中求啊兄弟。”
这样一说,便有两个小毛孩子犹豫起来,季小胖一见有门,连忙花言巧语蛊惑一番。到底说的他们动心,掏出了自己的零花钱。季小胖笑得愈加亲切,又看向其他几个孩子,那几位小公子连忙警惕地捂住口袋退了一步,其中一个嚷道:“我才不上你的恶当。我就是不赌。”
“呵呵,不赌赛船,赌别的也成啊。”季小胖笑容可掬地道:“不如咱们赌祭台上的那杆龙旗啊,你看那旗子卷住了。咱们赌它多久才会被风吹开。”
那位小公子摇头道:“不赌这个。”他眼珠一转。忽地小声道:“要不,咱就赌你娘亲几时嫁给庆忌公子。成不成?”
季孙笙假意变色:“胡说,我娘亲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嫁给庆忌公子?”
那少年道:“咦?可我听说你娘亲不是喜欢了他吗?还有人说,他们一起出入酒店,嗯,还很晚地时候偷偷见面……”
“嘘……”,季孙笙“脸色大变”,他把一根胖胖的手指竖到唇边,左右看看,才很紧张地道:“可不行胡说啊,若是让我娘亲知道你们对别人这样讲话,会去找你父母理论的,少不得你们要挨顿打,知道吗?以后说话要小心!”
关于秘密的传播,就是你越当它是个秘密,别人传得越起劲,看来季孙笙是深明个中三昧了。几个小毛头作恍然大悟状,一齐心有灵犀地点头:“明白,明白。”
庆忌好笑地看了眼成碧夫人忘形的模样,也将目光投向了波光浩渺地沥波湖。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太多了。离开卫国几个月了,那是他的根基,一定要尽快回去看看。
然而临走之前,他还得和鲁国三桓把后续的事情都敲定下来,起码等这里地一切都上了轨道才能回去,否则这一番努力很可能又要付诸流水,毕竟拖的越久,希望越渺茫,返攻吴国的最佳时机,就在明年三月。
同他一样心潮起伏的,是季氏门下第一权臣阳虎。做为一个知道相当多内幕的同谋,阳虎今日亲眼见证了一向以武勇闻名的庆忌用另一种手段把鲁国三桓耍得团团转。这使得他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三桓家主、天生的上位者,其实也不过如此。野心,在阳虎心中滋生的更加迅速了。
一介家臣、一介布衣,崛起于低微,在这以血统论高低,几大家族与国君一族承包一切政府肥缺地社会里,他虽然一直在挣扎,却始终不知道希望在哪里。而今,庆忌戏弄三桓于股掌之上的手段,为他打开了一扇门,对于上位者最后一丝敬畏,都被他心中这种突然滋生的更大野心所取代了。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彩声响起,正自神游物外的庆忌忽觉臂弯一紧,扭头一看,只见成碧夫人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欢喜得满脸飞红,象孩子似的忘形地跳起来,连声道:“胜了!胜了!公子,我们胜了,我成府船队拔了头筹了,呵呵!”
庆忌失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成碧夫人洁白地前额乌黑地刘海平贴额鬓,额间环着一条精致地细金链子。眉心正中以金盘成梅花状,里边镶着五粒小小的红宝石,衬得她吹弹得破地肌肤愈加娇艳,此刻她一跳动,那朵“梅花”也在她额心跳跃着。
眼见庆忌如此平静,成碧夫人喜孜孜地白了他一眼:“只我该贺吗,公子从我手中抢了卫晋两国的生意去,难道不欢喜?”
庆忌忍不住大乐:“不错不错。同喜,同喜。”
“这样才对,来人,上酒。”
成碧夫人放手,神采飞扬走到台边。一个俏侍立即斟了两杯酒,脚步轻盈送上台来。成碧夫人笑盈盈上前取酒,双手一抬,羽袖滑落。露出白生生一截皓腕,托酒的朱红色托盘已被她擎在手中。
庆忌在后边看着,成碧夫人一身轻软罗衣,娇躯一动,风摆衣袂,纤腰紧致,颈项修直,然而整个身体的线条柔润。却又不显瘦削,确实曼妙之致。要知道那时地大袖深衣哪怕质料再如何轻柔,都有一种雍容大度的味道,如果穿着三层轻罗深衣,犹能显出纤细,那袍中的身子必是真的苗条纤柔到了极致。
这样犹能做到瘦不露骨,犹有腴嫩之感,已是女子中的珍品了。何况……何况那日在鲁脍居。庆忌曾自她襟袍中亲眼窥见过一双háo_rǔ的轮廊。那时候假货不曾泛滥。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对宝贝啊。
这样该紧致处紧致,该丰盈处丰盈的胴体。若是抱起来不知该何等销魂。可她春春貌美未及三旬,却早死了丈夫。或许真如阳虎所说,大凡天命尤物,不妖其人,必妖其身,上天是不会容许绝对完美地存在。
成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