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魏忠贤冷笑一声,慢腾腾的说道:“咱家事事处处都听小猴崽子的安排,那大明朝廷就是他当家了!小猴崽子知道咱家会看破他的用意,也知道咱家对他的宠信,又不想让咱家认为他在指派咱家,所以才没有派人来说明,到了最后,再给咱家一个惊喜。”
魏忠贤能够从一个破产农民混到如今的九千岁,当然不可能光是只靠运气,事态的发展完全被他一点不差的料中,第二天他把冯铨派往蓟州调查新式火枪遗失事件后,朝廷里果然是怨声载道,人人都嘀咕说魏忠贤怠慢军情,明知道新式火枪事关重大,却偏偏派张大少爷的对头冯铨去调查这件事,调查得出的结果,只怕肯定会有猫腻。而冯铨也是倍感压力,主动请旨要求朝廷增派工部主事徐尔一与自己同去蓟门调查,摆明自己的态度——有出了名油盐不进的刺头徐尔一当挡箭牌,舆论对调查结果的质疑声音自然要小上许多。只可惜遭到魏忠贤一口拒绝,没办法,冯铨也只好乖乖上路,硬着头皮到蓟州调查新式火枪失窃案。
两天后,冯铨抵达蓟州,张大少爷却不在蓟州城里——废话,建奴军队和奥巴军队都在向喀喇泌草原逼近,张大少爷当然再赴喜峰口布置防御,防备建奴和奥巴军队突然偷袭了。所以在蓟州城里大张旗鼓迎接冯铨的,当然就是蓟门监军付之一和蓟州兵备孙织锦了。而知道张大少爷不好惹的冯铨更感头疼,只能展开圣旨当众念读,宣布自己此行目的,谁知付之一听到冯铨是来调查自己有没有监守自盗后,马上一蹦三尺高,大吼大叫道:“是谁在污蔑咱家?咱家对皇上、对九千岁忠心耿耿,怎么干出这样的事?咱家要到皇上面前、到九千岁面前和他理论,让他还咱家的清白!”
“付公公,你不要急嘛。”摊上这趟倒霉差事的冯铨苦笑,放下圣旨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付公公你只要问心无愧,就不用担心那些卑劣小人的无耻污蔑,本官身为查案钦差,自然也会还你清白。这样吧,付公公你这就带本官去蓟门火器库清点火器数目,再把蓟门火器库的出入帐单拿出来,本官这次带来了四个户部查帐好手,不用一天时间,本官就能查出蓟门火器究竟有没有遗失。”
“这……。”付之一面露难色,和孙织锦交换一个眼色后,付之一赔笑着说道:“冯大人,急也不用急这一时吧?天色已晚,冯大人先请到敝宅用饭,等明天再清查库房也不迟。”
“天色已晚?”冯铨纳闷的抬头看天,发现太阳都还没升到正中,显然午时都还没到。冯铨顿时明白过来——蓟门火器库里,肯定有问题!而付之一和孙织锦却一起涌上,点头哈腰的邀请冯铨一行到府衙用饭,冯铨也不拒绝,笑着点头答应,那边付之一又派人去请陆万龄夫妻,让他们也一起到自己家里陪席。
生拉硬扯被付之一请到蓟门监军府,陆万龄夫妻已经先行抵达,看到冯铨到来,李婉婷赶紧迎上来又是行礼又是请安,自报身份,弄明白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是范家商号宁远分号掌柜的小姨子,身为户部尚书的冯铨自然又醒悟过来,隐隐猜到了蓟门新式火枪流失后的去向。果不其然,在酒席上,付之一不仅一字不提自己被冤屈污蔑的事,反而捧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笑着向冯铨说道:“冯大人远道而来,咱家也没准备好什么招待,一点点蓟门土产,冯大人带回去尝个新鲜,小小礼物,实在不成敬意。”
“这个……。”冯铨万分为难,本来他这次来调查付之一,吃点拿点付之一的是应该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付之一这次犯的事实在太大,中间又牵扯上了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冯铨就算想帮他隐瞒,也得考虑后果不是?所以尽管沉甸甸的包裹捧在了面前,历史上在明清两朝都赫赫有名的大贪官冯铨却说什么都不敢伸手。
“冯大人,付公公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吧?”见冯铨不收,李婉婷赶紧出来撒娇卖嗔,鼓动冯铨收下——反正陆万龄又已经被灌醉了。而冯铨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压抑不住贪欲,伸手接过包裹。谁知冯铨单手刚刚提起包裹,却差点被重量坠得包裹落地,很明显,包裹里全是亮晃晃、沉甸甸的白银!冯铨不由苦笑,说道:“付公公,你这份礼实在太重了,可你的事,也太重了。下官实在,实在不好办啊。”
“冯大人,你是户部尚书,又是办案钦差,难道这么一点小事,你就不能帮帮小人吗?”付之一改变口气哀求道。冯铨不置可否,只是紧张盘算,那边李婉婷又贴了上来,高耸胸脯摩擦着冯铨的手臂,烂杏眼中水汪汪的尽是妩媚,娇声说道:“冯大人,你大人大量,就帮帮付公公这一次吧,付公公可是一位难得的好人,难道你真忍心见死不救吗?”
冯铨还是不说话,那边付之一向孙织锦使一个眼色,孙织锦会意,起身到后堂又捧来一个包裹,赔笑道:“冯大人,这是下官孝敬你的一点土特产,不值什么钱,请冯大人笑纳。”看着那个同样沉甸甸的包裹,冯铨迟疑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付公公,这蓟门火器库,防火工作还做得好吧?”
“好,好。”付之一拍着胸膛说道:“冯大人放心,奴婢负责保管火器,火器库的防火防潮都是奴婢一手安排,包管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