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眼忽然走到我跟前,指着某一处院落里的门,不动声色道:“在那!”他手上捧着一个卫星呈象仪,屏幕上是我们目前位置的缩略图,从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相应位置的那道门后,有三个绿点一动不动地在那,而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人都是无规则地动着的,其中两个贴得特别近。
狼眼小声道:“没猜错的话,门后有两个敌人挟持了一名人质,他们现在正在观察我们的动向。”那栋屋子一片漆黑,显然屋里的人在偷窥我们。
阿破扫了一眼屏幕道:“我去!”
我叮嘱他:“小心人质安全。”
狼眼则道:“记住他们位置——客厅里一个躲在人质身后,一进去,门后面有一个,肯定有武器!”
阿破点头,装做随便四处查看的样子靠近门前,然后猛的一脚踹破大门跳进去,大喝一声:“呔!”
门后果然藏着一个人,这人双手高举着菜刀,就等外面的人一进来就突施暗算,却没想到被人下了先手,阿破跳进来这么一喊,反倒把他吓了一大跳,等借着屋外的光亮看清彼此的脸时,阿破和那人同时道:“又是你?”
拿菜刀这人正是早先对着阿破开过一枪那位,不过两个人说的话里意思却不同:阿破说这句话只是好笑他和他之间的“缘分”,一个小时之内两次相遇,都是类似的场景。而那位可就不一样了,第一次他感到害怕,是因为快死的人还和他说话,如果说人类的承受极限是1,那么上回大概达到了0.9,毕竟将死之人还不是死人,虽然恐怖,在理性上还能接受,在所有弥留之际的人中阿破也就是卖相不太好,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是扔了枪逃跑,情有可原。可阿破的第二次出现终于蛮横地打破了他的承受能力范围——一个准死人,不但没有死,还完好无损地跳出来,就好象你刚才才把这人埋了,抽根烟的工夫却又见他好端端地从坟里走出来跟你打招呼,至少这在人类世界里是解释不通的。
而面对解释不通的情况时人和人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脑子不那么聪明的人就会放弃,既然想不通不去想就算了;聪明的人的做法是必须想通,否则就疯掉,所以这世界上疯掉的聪明人远比普通人多的多,神经病院里关着无数一时纠结的天才——我们面前这位是聪明人,只见他把菜刀一扔,拍着手乐呵呵地蹦蹦达达出去了:他疯了。
孙满楼捅捅一边的林子文道:“看过《范进中举》没?这样的让别人抽一巴掌就能好。”
“是真的么?”红夜女放下刚举起的巴掌道:“那不打了。”
我汗了一个:最毒莫过妇人心啊!
阿破不费吹灰之力吓傻一个,接着对里面嚷:“你出来!”
黑洞洞的客厅里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都站着别动,我手里有人质!”
阿破哼哼道:“知道你手里有人质,可是你认为你还能跑得了吗?”
我努力地顺着外面微弱的光往里看着,依稀可见两个人影紧紧贴在一起,前面那人身材瘦小,似乎在瑟瑟发抖,后面那人比他高出多半个头,一只手扼着人质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把枪顶在他脑袋上,看形状还是一把左轮手枪。
阿破又上前一步道:“想拿没子弹的枪吓唬我们?”人质身后的壮汉朝天花板开了一枪,石头土面顿时落了屋里人一身。
这时那个人质终于说话了:“喂,大家都别冲动啊。”听声音原来是曾给我们搬过电视的小老头。同时那壮汉也喝了起来:“都退后,否则我杀了他!”他又把枪顶在老头太阳穴上,黑暗里我也不敢贸然行动,但是让我们就此退后自然也是不肯的。
壮汉见我们又逼进一步,猛的枪口冲下朝小老头左腿上开了一枪,黑漆漆的我们就听一声枪响,枪口电光火石地一亮,接着又陷入黑暗,然后有人闷哼了一声。
我们大惊,一起站住,狼头大声问:“老兄,你还好吗?”他问的是人质的情况。
寂静了片刻之后,小老头叫道:“废话,当然不好,要不你试试!”不过听他说这几句话中气十足,倒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果然,接着他又说,“不过也不算太坏就是了。”
狼头耸着耳朵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小老头说:“好象倒打中他了。”
我们一愣,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劫持他的壮汉,沉寂中果然听到有一个粗重的声音在不停喘息,大家均感纳闷:近在咫尺,那人又是朝前开的枪,怎么会打在自己身上?
那小老头道:“刚才我蹦了一下,子弹弹在地上崩回来打在他腿上了。”
林子文忍不住笑道:“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给人躲开子弹又打在自己身上,阁下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那壮汉恼羞成怒,转过枪口又朝小老头右腿连开了两枪,这回我们都看清楚了,那小老头在他怀里又挣又跳,两枪过后“噗噗”两下壮汉右腿上又多了俩血窟窿。
这回连狼头他们都笑了,对别人开了三枪自己身上却多了三个洞,居然也有百分之百的命中率,果然像林子文说的是千古第一人。
壮汉再也受不了了,咬牙切齿道:“我砸死你!”他打定了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