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的教授很欣赏你设计的那个博物馆。”

“嗯。”

又是嗯……

“你……真的要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么？”

不变的距离被一点点缩减，商策起身走过去，坐在茶几后方的沙发里，临安趴着没动，只是把眼睛往后一瞥。

商策问：“你认为我有必要去？”

“不知道。”

真是实在的答案……

商策笑了：“好，我换个问题。目前景观设计在美国是最热门的行业，而景观这一专业可能近二十年内在中国都不会受到重视，你会因为这一点而去美国留学么？”

“不会。”临安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因为中国的城市环境越来越差，我要留下来为绿色城市效力。”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声音。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某人循循善诱：“你可以学习几年再回来效力。”

临安当即改口：“也是哦。”

“……”

临安轻轻地笑出声，商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不过，被她耍一次，心情还不错。

临安脸上是笑着的，可心里却压着一块大石。

当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自己错失了送到手边的机会，会不会觉得可惜，会不会视为遗憾？

考研的学姐曾对她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到进考场，考不上是一回事，中途放弃是另一回事，如果我放弃了，等我混得不如人的时候，一定会后悔，会痛恨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临安相信商策不会混得不如人，更何况，“混”这么个消极的字眼也完全没可能与他扯上瓜葛。可是，如果是和原先设想的未来相比呢，倘若有所偏颇，倘若有失所望，会不会成为他人生的一种缺失？

他鼓励她多听音乐，希望她不曾错过应当拥有的精神世界，此刻她也希望，他不曾和艺术殿堂失之交臂，不要因为她而轻易放弃本该抓牢的机遇。

☆、第57章.真正的初见

被秦琰辞退后，临安以为他们不会再有私下的交集，他对她的态度直接而尖锐，即便他是商策的舅舅，她也并没有想过去讨好迎合，至于关系怎么补救，虽然偶尔会考虑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但是她也深知自己能力有限。

秦琰约她在南大商业区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临安没有受宠若惊的喜悦，只有莫名和忐忑。

秦琰说他在二楼，临安从门口进去，发现这家咖啡厅属于典型的金属风格，楼层镶嵌，二楼的面积只占一楼的三分之一，并且构架还是隔空的，沿着螺旋木梯上去，站在楼上的玻璃护栏旁，可以俯瞰整个一层的布景。

秦琰就坐在背靠护栏的一处白色沙发椅上。临安在他对面坐下，秦琰招来侍应生，问她：“喝点什么？”

临安微笑：“谢谢，我不渴。”

秦琰点头，吩咐侍应：“一杯柠檬水。”

呃，临安只好又道了声谢。

直到侍应生将柠檬水送上来，临安还是不清楚他找自己的目的。

秦琰是一个很有气场的人，嗯……大概是家族遗传。

临安想起那日见到商策的母亲，白衬衫，黑西裤，活脱脱的干练型女性。

杨女士也在近几年渐渐往女强人的方向上发展，但是骨子里的温婉犹在，一颦一笑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商策的母亲则不同，虽然笑意温柔，可却保有距离，那是一种收放自如的笑容，是在日积月累中养成的客套与习惯。

秦琰也有他的习惯，他的习惯就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漠。临安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是在梦里打电话把她叫来的，如果是清醒之举，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嗯……他喝着咖啡保持沉默，临安只好抿了口水。

然后，她有点无奈了，只好笑道：“秦先生点的是拿铁？”

秦琰放下杯托，问：“需要给你也点一杯么？”

“不用不用。”他的眼睛和某人一样漆黑如墨，临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不见他说什么，继续没话找话道，“秦先生喜欢喝麝猫咖啡么？”

秦琰静静看着她，不答。

临安硬-起头皮接着当话唠：“呃，或者也可以叫猫屎咖啡。”

“你想说什么？”

临安想哭，不是我想说什么，是你究竟找我来说什么……

她挤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无比自然：“猫屎咖啡源自于印尼野生麝香猫的排泄物，我一直觉得动物的排泄物很神奇，比如中药夜明砂，也叫天鼠屎，是蝙蝠的排泄物，五灵脂是复齿鼯鼠的排泄物，蚕沙是蚕食桑叶后的排泄物，龙涎香是抹香鲸的排泄物，望月砂是野兔的排泄物……”

一个又一个排泄物从临安嘴里吐出，秦琰看着眼前的咖啡，突然没了再喝的念头。

“关于排泄物的问题，你可以和秦晗讨论，我想她会比较感兴趣。”

“……”被嫌弃了？

临安幽怨了，明明是你一直不说话我才找话题聊的……

“哦。”临安适可而止地终结“排泄物”话题。

秦琰话中有话，可临安由于一时郁愤没能及时参透。见她毫无反应，秦琰收回早前的决定，重新聘请她：“我希望，你能继续担任秦晗的家教老师。”

“……”临安心说，不是你在做梦，那就一定是我在做梦……

临安觉得这不真实！

“当然，时薪可以增加。”

“……”现在开始不科学了……

临安不立即应允也不立即拒绝，秦琰摸不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