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相处这么久，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知道文轩他该死，但毕竟他是小萱萱的父亲。”香香看了看角落里蹲在地下用碳枝胡乱画着的小萱萱，又伤心地说：“对，他甚至没怎样关心过小萱萱，但他对我有恩，而我只求他能一生平安。”说着，香香竟跪在了杨蔓面前，“我求你，这件事不要告诉龙少爷，我只求他能安逸地过完一生。”

杨蔓用憔悴的双眼看着面前的香香，她不明白香香怎么会如此护着叶文轩，不是叶文轩辜负了她吗？香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观？“香香姐，你先起来。”杨蔓也感到迟疑了。

杨蔓想扶跪在面前的香香起来，但她却怎样也拉不动。角落里的小萱萱也被她们惊吓到了，只是乖巧的她还不敢凑过来，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们看。只见香香声泪俱下地说：“再过三天，文轩就离开广州了，在他离开之前不要告诉龙少爷，我求你了。”

杨蔓看了看角落里的小萱萱，不知所然的她被吓得两眼直掉眼泪，但却不敢哭出声来。此番情景，杨蔓也只好先答应了。杨蔓再次扶香香起来，“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

☆、报恩

香香在竹椅上坐下来，伸手擦拭了脸上的眼泪。她开始述说事情的经过，“这事应该由我遇到文轩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我家里很穷，我的两个姐姐早已卖给人家当下人了，家里剩下我和弟弟。弟弟是我爸的命根，弟弟六岁时得了一个怪病，为了给弟弟治病，我被卖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那年我十三岁，只是我没想到，为了得到更多的钱，我爸他不是将我卖去当下人，他居然……要把我卖去妓/院。”

此时，香香眼里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她继续呜咽着说：“那天文轩他刚好经过，他那是第一次单独去订货，那是叶老爷对他的考验，而他居然用订货的货款把我给买了下来，他也因此被责骂了。我在叶家当了下人，也许是因为我是他亲自带回叶家的原故，我察觉到文轩他待我和待其他的下人不一样，我从来没敢奢望能成为叶家太太，但我却深深地爱上了他。”又是一阵呜咽。

杨蔓感觉到香香严重跑题了，但看她哭成了泪人的样子便不忍心打断她，也许这是她一直憋在心里，又无处倾诉的心事吧。民国时期，像香香这样的案例很常见，接下来的套路猜也猜到了。无非就是叶家反对他们在一起，为了爱情，香香甘愿不要名份为叶文轩生下了小萱萱，但当叶文轩遇见了大家闺秀林语晴就开始移情别恋，而香香就落到了今天这般境况。

香香再次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三年前，你表哥蒋皓龙只是林家里的一个帮工。”

终于入正题了，杨蔓也耸耸肩坐好认真听。

“那时候林家和叶家有生意往来，林家老爷很欣赏文轩，一心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只是林家小姐却钟情于他们家的一个帮工蒋皓龙。但最后在林家老爷和大太太的凑和下文轩和林家小姐走在了一起。而你表哥蒋皓龙就开始一蹶不振。他天天卖醉，使得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外婆心痛不已，于是老人家想去找林家小姐劝说一下，却不料遇见了文轩。那天下着大雨，他们发生了争执，文轩一不小心把她推下了楼梯，没想到老人家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那时侯你也在场？”杨蔓冷冷地问道。以江小莉的性格凶猛地扑向叶文轩是绝对有可能的，也许那天叶文轩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对不起，我那时候也无能为力，那天才几个月大的小萱萱发着高烧，我是去向文轩要钱治病的。”香香哭道。

杨蔓心里很不舒服，香香还口口声声称呼那渣男叫文轩，难道她就一点也不记恨他抛妻弃女吗？虽然香香从来不是他妻子。还有，那林语晴不是喜欢蒋皓龙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跟了叶文轩呢？杨蔓愤愤然地说：“香香姐，你为叶文轩做的已经够多了，你欠他的早已经扯平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护着他？你有没有想过被他害死的老人家，我想她下了黄泉也不得瞑目吧。”

香香一听，紧张得又跪在了地上，她哭着拉起了杨蔓的手，“杨蔓，我求你了，放文轩一条生路吧。就算你要我去替他赎罪，让我去死我也愿意的。”

杨蔓真的是有点哑口无言，她看着面前的香香只觉得无奈，她瞪着眼说：“好好照顾小萱萱，世界上不是只有叶文轩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杨蔓已经没心情跟她纠缠下去了，她直接起身离开了香香家。

杨蔓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不知有多酸涩。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里的一切她都不能理解。她又觉得对不起江小莉，她怎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叶文轩这个杀人凶手呢？但现在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为什么香香此时此刻还护着叶文轩呢？难道她出生以来，遇到过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叶文轩一个吗？当初就连她的父母也如此虐她，只有叶文轩愿意出手相救。也许在她眼里，叶文轩简直就是上帝了，只要叶文轩稍微怜悯地看她一眼，她就会觉得充满希望了。杨蔓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不知觉地，她坐上了一辆人力车，向着江小莉的墓园去了。

山清水秀的墓园里，平静而祥和，现在已经三月天了，春风裁出了树梢上的片片嫩叶。杨蔓来到了江小莉的墓碑前，还未开口，压抑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