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算来算去,一千个鸭蛋都还差三百来个,她一面送信给黄姥姥让她帮着在别的村收购鸭蛋,一面亲自带了她爹去镇上采买腌制皮蛋的材料,回来的路上正巧遇着了往她家赶的安老板。
给安老板赶车的伙计一眼就认出沐雪,忙勒住了马,报告了安老板。
安老板撩起马车帘子一瞧,那大路上跟着个大汉身后的俏丽小娘子可不就是李沐雪嘛!当即他就喊住了两人,两人转过身来,安老板这才看清原来那大汉正是李沐雪的亲爹,人唤牛儿的,因他比沐雪爹还要往上十来岁,又实在佩服沐雪,连带着对她爹也多了几分尊重。
安老板平日见了李铁栓都叫他一声老弟,言语间透着说不出的亲热,倒让一辈子跟泥巴打交道的李铁栓颇为拘谨。
“李家小娘子,正是赶巧了!我这准备寻你去呢!不想倒在道上遇着了!”
安老板跳下马车,朝两人走去,眼睛落在李铁栓肩头扛着的麻袋上面。
沐雪见安老板嘴上虽和他们客套着,一双贼拉亮的眼睛却巴着他爹装材料的麻袋不放,便催促她爹先家去。
“爹,我和安老板在这儿闲话几句,你先家去吧,让娘把麻袋里的夹子肉好生收拾收拾,和着前两天山上采的野菌子炖上一锅红烧肉去,这天儿越发凉了,吃了也好暖暖身子。”
李铁栓莫名其妙,这麻袋里明明装的是腌制皮蛋的材料,啥时候装了夹子肉了?
“爹爹还不走吗?”沐雪朝李铁栓使眼色,轻轻推了他一把,朗声道:
“红烧肉可得炖的软乎乎的才好吃呢!快家去吧,不然不赶趟儿了!”
李铁栓再愚笨,也知道他闺女话中有话,故意把他支走了。
安老板眯着小眼睛,看着李铁栓远去的背影,对沐雪说:
“我咋一点儿肉腥味都没闻着呀?你爹麻袋里别是装了什么宝贝吧?”
沐雪嗤笑,回头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安老板,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了:
“如今安老板可算是发了大财了,咱这乡下人家能有啥宝贝入得了您的法眼?您想得也忒多了点。这整日琢磨正事还不来及呢,您可别老是把双眼睛盯着我家,你晓得我最不耐烦被人盯上了。”
安老板见沐雪说翻脸就翻脸,翻起脸来半分情面也不给人留,连忙收了心中的疑惑,赔笑道:
“瞧瞧,我不过白问两句,还把你给惹着了,我今儿寻你有正事呢,咱先说说正事儿?”
沐雪四下里看了看,这也快到村口了,免不得有村民进进出出的,看着她和安老板站在路边说话不恰当,便建议两人到马车上去说。
“说吧,寻我啥事儿?”沐雪端坐在马车中,还是对安老板看他爹麻袋的灼灼眼神有些在意,语气便没那么软和了。
“还是那一千个皮蛋的事儿,你送信来说要推迟些日子交货,是不是出了啥岔子?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一把?”
“也算不上啥大问题,只如今还差上三百来个,我准备到时候只给交五百个,余下的一半留着腊月里再交。”说起买卖的事儿,沐雪正色起来。
“别呀!你如今已经凑了七百个,为啥不一起交了啊?你是不晓得,如今皮蛋在金陵销得好着呢,只怕到了腊月,这订货量还要往上提一提呢!你怎么还给减了呀?”
安老板一听沐雪打算减少供货量,就急了。
“这眼看就到年关了,正是赚钱的当口,你可不晓得,金陵的人过年花起银子来,如流水哗哗哗的,这银子咱是不挣白不挣啊!”
“安老板放心,即便我减少了皮蛋的供货量,银子,我保证你不少挣一分。”
安老板伸长了脖子,努力睁大那双小眼睛,好奇问:
“怎么个说道?”
沐雪细细与他说:
“一来,眼下咱确实是凑不齐一千个鸭蛋,时间上也有些不赶趟,怕是年关的时候出不了多少货;二来这皮蛋咱卖了两三个月,如今琼州各地方上怕也把皮蛋瘦肉粥的名儿给传遍了,很有了些名气,所以即便消减了皮蛋的供量,咱全不用担心大家的热情会减退;三来咱可以趁着这机会再把价格给提一提。物以稀为贵,如今咱也不是有求必应,他们想买多少皮蛋就有多少皮蛋,在年关下卡着皮蛋的销量,也让他们晓得晓得,这门买卖的主动权到底在谁手里。”
“我想,他们为了在年关利用皮蛋瘦肉粥多赚银子,肯定是会提价的,可咱辛苦了半天也不能总为别人做嫁衣裳啊!有粥一起喝,有银子一起赚,这才是道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安老板拍着手,笑得如老狐狸:
“妙啊!如此该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他们了。可咱虽说卖的量少了,可银子还是照样赚着,小娘子,你这招实在让我佩服,佩服!”
不过是饥饿营销法,沐雪实在没得好的办法,想了半天也就只有拿它出来抵上一阵子。
沐雪又与安老板商量了些细节,年关下他们把皮蛋的批发价提高多少合适,这饥饿营销的法子到底持续多长时间等等,也不必一一细说。
只道沐雪回得家去,她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就来了稀客。
来人正是里正家大儿媳妇。
因里正家小儿子托了沐雪三舅舅的福,得了金陵银矿的美差,他家媳妇便待沐雪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