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发令发的快,青烟领来的这些壮汉、打手动作更快,她话音一落,便是十来根长条凳摆出两三排,婆子们闷声不响,动作利索,抓起那些管事大娘和厨房的刁奴按到条凳上,手一松,打手的大板子就打下来了。
别说他人,怒不可恕的穆侯爷都没反应过来呵斥胡作非为的小儿媳,院子里的奴才们已经扯开喉咙哭喊起来。
那么多的长条凳子,那么多的打手,那么多的板子,哪里是一时能寻出来的,一看就是小儿媳妇早就准备下来的。
侯夫人原本想再劝上一句,免得小儿媳妇与穆侯爷把关系搞僵了,一看这阵仗犹豫一下,还是闭了嘴,显然是小儿媳妇早就存了心要这般收拾人了。
十几副厚厚的板子同时打着,不得不让众人心惊胆战,哪家的奴才犯了事儿,不是偷着掩着惩治了就是,便是有那罪大恶极的,才搬出来当众打板子呢。
府里一年打死了几个奴才虽不算什么,但盛京各府都极看重自家的脸面,不愿得个心狠手辣、为主不慈的名声,真是恨得极了,将奴才先送到庄子里去,再偷偷弄死便是,随便编个得了疾病什么都借口,也就遮掩过去了。
如今,他们穆侯府,这才当上世子妃的主母就整出了这样一出,可不是将他们家的好名声全毁了,虽然因为穆楚寒干得那些混账事儿,已经让盛京的人对他闻风丧胆,连累他们穆家也没什么名声了,但那始终是外院的事儿。
爷们们心狠手辣一些,倒也说得过去,如今却是连内宅年纪轻轻的主母,手段都这般残忍冷酷,可不是让诟病?
往后还有哪家的贵女敢嫁到他们家来?
穆非钰几个的年纪本来就大了,如今要守孝三年,不得婚配,三年中那些合适的贵女,完全可可能被家中长辈定出去,如此,想要寻得满意的孙媳妇怕是有些艰难。
穆侯爷站在院中,听着院子里此起彼伏重重打板子的声音,一院子的奴才鬼哭狼嚎,鹰眼盯着沐雪:
“好个世子妃,连本侯的话都不听了,你这才当家几天,谁给你的胆子?”
沐雪毫不退让,看着怒极了的穆侯爷,语气也不善起来,既然侯爷不把她当儿媳妇,直接喊了她世子妃,那她也不将他当父亲了:
“侯爷真是好没道理!”
沐雪站起来,比精干的穆侯爷矮了一大截,整个人水嫩嫩鲜花骨朵儿似的,穿着一身素白,笼着衣袖,散发的气势却丝毫没有被穆侯爷这个官场老狐狸给压住。
她大喝一声:
“祖母亲自将主母令交予儿媳,便是让我管好后宅,如今府里的奴才犯了罪,我这个主母还打不得骂不得了?侯爷不生奴才们的气,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府中从来没有人如此当面语气严厉的质问穆侯爷,便是如今不满穆侯爷将穆楚寒立为世子的大房,心里再是不痛快也只敢在私下嘀咕。
这般与长辈对持,实为不孝,要是传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人给淹死,一辈子抬不起头翻不了身。
穆大太太见沐雪竟然敢大声质问穆侯爷,心里震惊之余,又有些隐隐的兴奋,巴不得她将侯爷得罪死,最好把她掌家权给夺了。
侯夫人听沐雪生硬严厉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倒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开口劝了,如此发展下去,可不是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穆非钰几个公子哥儿,平日在外面无论怎么胡闹霸道,在穆侯爷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瞧着小婶婶这般一个水嫩娇俏的小女子,竟然敢公然与他们老爷子叫板,心里为她着急之余,又有些佩服。
沐雪不等穆侯爷答话,右手一挥,伸出一根水葱手指,指着满院子哀嚎连连的奴才婆子们,厉声问:
“侯爷自己听听,这些恶奴可有一人喊冤?”
被按在打板子的人,哪个还敢喊冤啊,不说自己的确做下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的确该罚,便是一想着若是喊冤,激怒了世子妃,要将他们全家人连根拔起,那可怎生是好啊,还不如自己一人受罪。
如此上方坐着的一排主子们,听了沐雪的话去看院子里被打的哭爹喊娘,屁股开花的奴才们,这才发觉还真没一个人喊冤的。
穆侯爷也发现了,一张脸被憋的铁青。
沐雪假装看不到,挪开与穆侯爷对视的眼睛,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狗奴才,继续厉声道:
“当初你们有胆子做下欺瞒主子的肮脏事儿,就该想得到东窗事发,等待你们不是主子的宽余和仁慈,而是重重的刑罚,如今,本世子妃罚你们,可是觉得有冤?”
给按在条凳上打的要死不活的众人,纷纷摇头哭喊着齐声回:
“奴才不敢有冤啊!”
“奴婢不敢有冤啊!”
“小的不敢有冤啊!”
沐雪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冷笑,收回视线看着穆侯爷:
“如此,侯爷可听清楚了?”
“侯爷可是还要护着这起子黑心肝的狗奴才?”
穆侯爷给沐雪梗的说不出话,这才发现自己小儿子这两口还真是配绝了,都有本事气得他暴跳如雷,偏偏还拿他们俩个没有办法。
侯夫人松了口气,看着面青紫黑的穆侯爷,淡淡的说:
“侯爷不忙吗?后院的事儿自有小九媳妇,您还是回前院去吧!”
穆侯爷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恼怒又尴尬,发动了他那颗对付左相的脑袋瓜子,想寻个法子如何体面的走出这道院门。
便